第十三章 旭辉落日
冷静下来的秀家和秀贞很快作出了自己的部署，首先是趁着秀吉处分下来之前，让秀贞提前返回郡山领内作出动员，做好抵抗待援的准备。 秀家让其带了两份信件回去，交给在丰春城的藤堂高虎，让他从现在开始大手笔的收购箭矢、粮食和铁炮的弹丸，并禁止向外再出售火药和火绳。 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拥立小八郎为关东总大将，自己担任阵代统兵配合秀贞作战。 秀家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为他想要利用这段时间掌控出于朝鲜的这5万余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打着带他们回家的旗号直接从咸镜道坐船登录舞鹤，然后从舞鹤奇袭空虚的京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除此之外，秀家还让人传信给远在虾夷的龟井兹矩和颕娃久虎，让他们着手开始动员虾夷的部队，尽快从虾夷那边带回不少于1万人的军势和2万人的当地部落仆从军。 是的，这一切准备都很仓促，但是历史上又有哪一次造反是准备充足的呢？ 相比较完全没有准备的秀吉，秀家最起码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偷偷准备起来了，军备、军粮这几年多有储备，至于战术的预演不知和颕娃久虎来回进行了多少回了，只要跟着预案走，定然可以打秀吉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让秀家和秀贞都始料未及的是，从石田三成返回京都之后接连2个多月，都没有从日本方面收到任何的消息。 越是没有消息越让秀家感到担心，害怕秀吉也在偷偷作着准备，给自己突然一击。 正在秀家想着要不要统治关东方面提前起势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个领人惊讶的消息，居然是由柘植三之丞亲自带过来的。 “主公，京都急报，关白殿下中风急死!”这只三之丞刚一见到秀家就伏倒在秀家面前，惊慌的向其上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秀家猛地坐了起来，向柘植三之丞追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如今京都是否是由秀昭殿下统事？” 这个时代中风急死的意思并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也有可能表达一个人中风昏迷仅留有一口气在的状态。 当然秀家并没有向柘植三之丞询问秀吉生死情况，毕竟相对于中风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即便秀吉这次没死也基本上不可能管理这个天下了。 这个时候就不由的想起了丰臣秀吉在不久前刚刚布置的五大佬与五奉行制度了，这项制度完全可以使丰臣家在秀吉失能的情况下维持日常的政务运行。 更别说当下秀昭也已经13岁了，在秀吉看来他统治的合法性毋庸置疑的，而秀昭只要教养几年一定可以接管这个天下。 但是让秀家没有想到的是，柘植三之丞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比惊讶“这正是奇怪的点，丰臣中纳言殿下好像并为出来理政，整个京都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奉行们已经封锁了整个京都任何人只进不出。” 一般情况下，在君王重病的情况下，继承人都会出来监理国政，即便此刻已经有五大佬代为考虑这些事务，但是秀昭也最起码应该出来充当吉祥物稳定人心。 像现在这般模样人不出来的情况，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秀昭没有出来理政？这是什么时候事情？” “大概20日前”柘植三之丞回应道“还有件事，臣下舞鹤港搭船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丰臣参议大人从朝鲜回来” 柘植三之丞口中的丰臣参议指的就是负责庆尚道防线的丰臣秀胜，在小早川秀秋被召回之后，他已经是整个庆尚道唯一的高级指挥官了。 他被突然召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这几乎代表着秀吉彻底放弃了庆尚道的防线，而且是在没有通知咸镜道和江原道的情况下作出的。 “秀吉到底想要做什么？”秀家的内心泛起了疑惑“不对，当下这番决定应该是那些大佬们作出的，无关秀吉的决定。” 尽管秀家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出处透露出来的诡异依旧让秀家打算提前作出准备。 秀家一边命令柘植三之丞进一步探查京都的情况，另一边派人向此刻任在朝鲜的众大名去送行，让他们尽快派人来安边开大会。 在丰臣秀胜回到日本，以及秀贞隐秘回国之后，秀家已经是整个朝鲜战场身份最高的将领了，在秀吉没有对秀家作出明确的处置之前，秀家是有权利协管其他军团的。 当然在庆尚道驻守的东北大名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亲自到来的，但是派遣一两个家臣过来听一听秀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可以的。 特别是原来有小早川秀秋统领庆尚道军团来说，自己的这边的总大将被召回之后就一直没见上面派来新的统领，暂且归秀胜统辖的各大名随着秀胜的离去如今也已经变得六神无主，秀家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无疑是给他们正了心神。 在柘植三之丞离开之后的第八天，秀家就在秀家焦急的等待着从京都传来消息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的侍从来报琉球来使送上礼物。 秀家很奇怪琉球的使者若是想要送上礼物为什么不直接送到丰春去，要亲自送到朝鲜前线自己这里，但是还是召见了来人。 只见来人端着两个锦盒进来，等到秀家这个级别为了防止被刺杀已经不会亲自打开盒子了。 在有侍从代为打开之后，看到侍从迷惘的表情秀家好奇的向里见义家问道“盒子里是什么？” 里见义康将盒子端给秀家，发现里面分别装着一面太阁桐旗帜，和一面普通的五七桐纹旗帜。 秀家看到这份礼物有些摸不着头脑，太阁桐是秀吉此前给众大名展现过，想要在自己让位给秀昭之后，自己成为太政大臣之后所领用的旗帜。 但是由于秀昭现在还只是挂着大纳言的职位，距离关白还差临门一脚，因此秀吉一直领有关白没有退位，所谓的太阁桐纹仅在很小的范围内被展示过。 既然是秀吉设计出来打算自己使用的，自然不可能下赐给琉球藩，也不可能让琉球藩代为转交给秀家，那么这面太阁桐被后的寓意就值得深思了。 “两面桐纹，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代替其父亲香川之景成为一方大将的香川景则看侍从手中的这脸面桐纹完全摸不着头脑开口向来使问道。 来使则答复道“这是我家公主托人带出京都让我转呈给殿下的，说殿下看到这两面旗帜必然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家公主？” 那名使者回答道：“琉球国谷山翁主殿下，也是关白殿下的妾室唤作谷山院。我家公主还托人带话询问殿下，殿下可曾记得当年的承诺吗？” 好家伙居然是秀家十几年前留在秀吉身边的棋子，多年来她一直潜伏在秀吉身边，秀家也没有唤醒过她。 这么多年过去秀家都快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更别提两人之间的云雨往事了。 现在经过来使这么一提醒秀家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来，没想到这枚棋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带出来自京都的情报。 听到来使的答复，幕府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秀家，而秀家则盯着这两面旗帜和这个锦盒反复端详了半天。 秀家结合目前掌握的情况，突然灵光一现，他突然觉得这两面旗帜会不会代表的并不是秀吉，而是两个人呢？ 秀吉隐退之后，丰臣家的家主无疑是秀昭的，那么这面五七桐纹代表的或许是秀昭，秀昭和秀吉两个人放在一个盒子里，难道代表着两人已经被人困在了京都吗？ 但是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秀家正思考着呢，下面的侍从一个不小心将那个锦盒掉落到了地上，这是非常失礼的举动，他赶忙拾起盒子并向秀家道歉。 但是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让秀家串通了所有的逻辑。 若这个盒子不是一座围城，而是一个棺椁呢？ 毕竟如果只是围城，为什么要将两面旗帜分两个盒子装呢？ 可是若是秀家此前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再结合现在这个像棺材的盒子，是不是代表秀吉和秀昭两个人都出现了意外，如今已经去世了呢？ 想到这里的秀家不由的赶到后怕，秀吉在的时候大名们自然不敢有一丝的异心，秀吉故去之后还有秀昭和五大佬存在，丰臣家或许还能够长治久安。 但是一旦丰臣秀吉和他选定的继承人秀昭都出现了意外，那个出生于1594年的拾丸，如今才刚刚3岁啊！以他这个年纪恐怕连吉祥物都做不了吧！ 想到这一情况的秀家连忙对着里见义家说道“你马上赶回丰春去，让佐渡守和郡山殿做好准备，但是千万不要提前行动，一切等我带回来的最新消息。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舞鹤港时候，告知在那里驻守的菅正利以及建部山殿（细川忠隆）做好接应大军返回的准备。” 说罢便直接将他往外面赶去，然他马上坐快船返回日本。 秀家觉得这个消息不能只由自己知道，必须要适当的拱个火，他打算派人坐船去通知远在名护屋的丰臣秀次，看看那边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作出带兵返回京都的动作。 但是让秀家意外的是，过去情报工作及其缓慢的秀次，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在秀家从谷山翁主这边得到情报的前3天，远在名护屋的秀次就获得了京都发生的故事。 他直接派人通知远在朝鲜的众大名，要求他们带领军势退回日本。 实际上这个消息是秀家的堂兄宇喜多诠家托人带回的，尽管不知道秀次为什么要召回远在朝鲜的部队，但是在秀胜回去之后，秀次作为秀昭的阵代已经确定为朝鲜总大将了，此刻依旧在庆尚道的6万余人没有理由不听他的命令。 尽管不知道秀次为什么这次情报来的这么准时，但是当听到秀次已经有所行动的时候，秀家突然有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秀次从朝鲜退兵都没有通知自己，合着就打算让自己顶着明军的攻势咯？秀家怎么这时才发现，丰臣家的老的和小的怎么这么坏呢？ 在诠家带回秀次这边的消息当天，柘植三之丞终于又一次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安边，他带回来了京都最准确的情报。 “主公！关白殿下和山城大纳言确认出事了！” 这是柘植三之丞的开场白，他本以为自己带回来了一份绝密的情报等着看秀家吃惊的表情，但是看到秀家一幅正如我所料的表情，突然产生一种迷惘的感觉。 “怎么死的。”秀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反而淡定的询问起秀吉和秀昭的死因。 柘植三之丞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回答道“听闻是对于秀秋殿下和北政所的处置，关白殿下和山城大纳言出现了分歧，关白殿下失手重伤了山城大纳言！ 事后关白殿下便封锁了京都，下令全京都的医师全部来聚乐第医治，但是多日过去了未见进入聚乐第的医师有出来的，因此京都城内才出现风言风语。 然后听说聚乐第里面临时召集了再京的毛利、前田、上杉三位大佬，有传唤回到骏河的德川大佬入京的消息。 后来好像是替关白殿下拿药的小药童传出的消息，说是关白殿中了急风已经瘫痪在床了，只是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关白和大纳言皆出事了。 但是在前几日的时候，聚乐第的封锁被解开了，医师们被放了出来，传出了两位大人去世的消息。 聚乐第里面顺势放出消息，要求众大名即可去大坂参勤拜见新的家督，也就是拾丸殿下。” 柘植三之丞口中的山城大纳言指的就是秀昭，因为当下大纳言已经有4个人了，众大名自然要对他们进行区分。 秀家唤作丰春大纳言，秀次唤作岐阜大纳言，德川家康唤作德川大纳言或者骏河大纳言都可以，这些都是以其居城所在的位置进行区分的。 但是这样的区分方式到了秀昭这里落了难，因为秀昭么有自己的居城，不论是聚乐第还是大坂都是和秀吉待在一起的。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对其唤起了山城大纳言的称呼，这个称呼其实并不是好称呼，意思是秀昭此人从来没有离开国京都所在的山城全境的意思。 “聚乐第里面对于两位殿下的死因多有遮掩，对外只是声称两位殿下同时染病去世，但是臣下询问了出来的医师都表示没有为山城大纳言看过诊。 臣下与聚乐第内相熟的黄母衣众询问之后才知道了其真实的死因。主公，时机转瞬即逝，当速做决断啊！” 如果说对于秀吉和秀昭的死亡有所预料的话，在听到死因的时候，秀家这才惊讶的发出了声音，这个故事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大海的那一头有一个叫伊凡四世的沙皇和朝鲜英祖也作出过杀死儿子的故事啊。 秀家怎么都想不到，丰臣家的故事居然会以这么戏剧性的表现出现转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