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言情小说 - 门客的娇养日常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是一袭云白,三尺素雪绕身。但两人气质绝不类似,谢珺是皎若灿月,华彩如虹,君瑕是林间清风,自有那么股不拘泥于形、超然物外的旷世之感。但再要仔细一瞧,眉眼鼻唇,其实竟有三四分相似之处。

    照民间说书人看来,君瑕仿佛就是公主照着谢珺的模子找来的一个替代品。但两人一照面,出现在同一屋檐之下,又教人觉着,仿佛这位谢珺,才是照着君瑕生的一个赝品,品貌都仿佛次了些。

    真是奇也怪哉。

    太后脸色不愉,朝赵潋直蹙眉。

    赵潋却犹若不察,将君瑕安顿在席间,自去朝太后行礼请罪,“母后说可携家眷入内,儿臣也带来了家眷。”

    太后为赵潋的这桩婚事积郁于胸,眼下又被她顶撞,不禁暗恼不止,低声喝道:“胡闹。”

    赵潋笑吟吟地道:“怎算是胡闹。儿臣已与君瑕,敬告过天地,搓土为坛,立下过婚誓,他是我名正言顺娶回来的驸马。”

    大殿一片死寂。

    除了小皇帝淘气地摸了摸椅边上的黄金龙头,太后僵直了背,满含愠火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赵潋,余人皆大惊失色,但不敢高声喧哗,只得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暗道这戏是真好看啊。

    此时安坐元太师身旁的元绥,也不禁直了目光——

    原来赵潋是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

    她将赵潋当了十年对手,一时间,说不上是解脱,还是失望,古怪地朝赵潋直蹙眉。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刷地脸色泛青,忍不住朝筵席上璩琚那一角望去。她本也有明媒正娶婚约在身,可不也是硬要退婚,一定要和还身负婚约的谢珺在一处么?

    那瞬间,她心虚起来,璩琚同她对上目光,眸子里如藏着千尺冰雪,一触即离,随即,他沉默无话地端起了杯中之酒。

    璩大人见他坐席间已吃了好几碗酒了,忍不得问了一声:“你心里有人,是元家那姑娘?可她要同你退婚,还伤了咱家颜面,你还……何苦来也!”

    “没有的事。”璩琚沉默了一会,讽刺地勾了勾嘴唇,“我会忘了她,父亲不必担忧。”

    太后猛然一拍御座,震得心头发慌。即便是此时,太后也不想大庭广众真挫伤赵潋颜面,这本该关起门行家法的事,不宜曝露人前。

    但是,赵潋也太不识好歹了!

    她一番苦心,纵然赵潋不能体谅,但私定终身这么大的事,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拿到这时来说!

    赵潋见母后怒火沉积了半晌,竟连一个字都没数落出,她轻轻一笑,虽觉着愧疚母亲恩情,但莫名又觉得爽快。

    她从小到大极少忤逆太后什么事,当年与谢珺有了婚约,谢珺说一句不娶,她便想同太后把这婚退了,她努力过的,只是被太后训斥“胆大妄为”,罚了她两天禁闭而已,她便气馁了。

    她一直在想,是否当年不同师兄扯上关系,他便不会死了。这个婚约,确实是个累赘。

    可是赵潋没有胆反驳太后,这是第一次,她做了一件大快人心,而且无论结果如何,都一定不会后悔之事。

    她声脆如银铃地笑了两声,转而走向席间,落座在君瑕身侧。

    既然都这么挑明了,母后该不会在大殿之上再行指婚了罢,这个冒牌货虽然胆敢前来冒充谢珺,但毕竟是个男人,有哪个男人愿意接受一个名声狼藉、与别人私定终身的女子。

    君瑕笑着替她斟酒,压低了声:“公主,你这么说,我不知要被多少目光盯着了。”

    大概有人会想,他除了一身皮囊,何德何能入得了公主法眼,还当场顶撞太后。

    不过赵潋不这么想,对谁钟情这事,本来便说不清,能说得清楚了,男欢女爱也便没什么令人向往的了。

    元太师亦是直流冷汗——公主和谢珺的婚事不成,自己女儿只怕真要掺和一脚进来,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拧不回来了。

    静默了许久,太后却仿佛没听到赵潋这大逆不道的话儿似的,众臣面面相觑,开始起了私语之际,太后抬袖道:“时辰到了,传膳罢。”

    稳坐上位已久,那点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而自威,教人望而生畏的威仪是有的,百官不敢置喙,摇头晃脑地在心里暗想:也不晓得太后这婚,还赐不赐啊。

    一想着,便又有人望向谢珺。

    对方不为所动地用菜肴饮美酒,其镇定简直让人不禁要竖起大拇指——

    一个被戴了数顶绿帽的男人,到底心有多大才能既往不咎啊。

    鸽红玛瑙玉,盛着半碗琥珀光,艳丽如血。琉璃盏,碧玉瓷,清粥小菜,海味山珍,琳琅尽列。

    红袖锦衣的妙龄侍女捧着玉钟殷勤为各位朝臣斟酒,直到了赵潋这一桌时,两人却互相倒酒,浑然是插不进第三个人了,侍女们便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开。

    赵潋喜爱油酥烧燕,但今日,再饿着,再垂涎也只得忍耐,不敢有一刻放松心弦。

    等酒菜佳肴俱都上了桌,由太师出列,向太后祝酒,余人纷纷附和,文辞情韵兼美地歌颂了一番大周盛世和太后力挽狂澜、扶植幼帝之功绩。

    阿谀奉承之词太后听惯了,不觉新鲜,这群文官的笔墨功夫都是不错的,只可惜风骨不佳。太后没耐心理会这帮谄谀之徒,此时钟鸣又三声,酒过一巡。

    太后着人停杯,当堂宣布:“前不久,哀家从兖州寻回谢笈之子,十年流离,他受了诸多苦难,哀家细忖,对谢家实在亏欠甚多,故此哀家属意谢弈书为婿。谢珺——”

    太后竟当朝直接宣布了!

    公主方才所言,与君瑕私定终身之事,分量极重。虽不成体统不合礼法,离经叛道,但在场人扪心自问,都不得不叹服公主魄力。

    没想到太后还是一意孤行,那谢珺……竟然也会答应?

    赵潋瞬时脸色如铁,冷沉了下来,她咬咬牙。

    母后是当真对她失望了。

    她浑身轻颤,垂落在膝头的手冷如冰,僵硬地蜷着指头,只见那假谢珺从从容容起身,到了太后御座玉阶之下,俯身稽首。

    赵潋手腕颤抖,紧紧盯着他们,太后身旁的侍女已经捧着金册走下台阶。

    手背忽而一暖,赵潋扭头,她身畔之人,是她心之所系,但用尽全力恐怕也无法厮守的人,她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便是私奔,也认了。

    君瑕朝她温柔地微笑,比了个唇形,她心烦意乱,没认出,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君瑕揉了揉她的耳朵,颇有几分宠溺。

    在百官都惊讶不止,照理来说公主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人,可她和谢珺这婚约已有十年之久,当初既没有推辞,天家重诺,一言九鼎,这婚事眼下也找不着理由,推辞不得,难道木已成舟没有回寰余地了么?

    侍女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