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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瑄笑道:“咱们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赏景。今上五十大寿,开了恩科,如今秋闱在即,许多学子在此开文会,咱们也去观摩观摩,学习一二。” 顾林恍然大悟,向顾桓问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不错。虽则咱们童试还未过,但我想着,那不是迟早的事嘛,早点来看看也好。”顾桓笑道。 孙远听了笑道:“韩大哥也就罢了,三郎你也有这么有把握?” “这是当然,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顾桓理直气壮。 少年们说说笑笑,沿着曲幽小径,边走边赏景。这些桃树都有了百多年树龄,枝干虬壮,树叶繁密,走在期间,只觉得阴凉舒适,暑气也隔绝一空。 “前面有一条桃花涧,春天的时候落英缤纷,铺满了溪流,正合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可怜这满树芳菲,不知流落到哪里去。”顾林感叹。 “二哥还是这样花月肚肠。花开花谢本是自然规律,若花儿不谢,又哪来果子吃?”顾桓笑道。 “你不懂!”顾林摇了摇头,不理这个不解风情之徒。 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间也见一些小鱼儿游来游去。小溪上有一座小巧的石拱桥,走了过去,穿过一条弯曲的鹅卵石小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的桃树种得颇疏,每一棵都高大粗壮,宽敞的桃树之间摆放着一张张的方桌,每张方桌的四周各摆放着一条长凳,学子们坐在桃树间高谈阔论、探讨时文制艺,也颇有雅趣。 不远处是几座精舍,也就是桃花庵。桃花庵其实是一家酒肆,供游人歇脚,也卖饭食,酒却只有一种,就是桃花酒。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这可真是神仙一样的地方。 据说这个人间仙境是开国太/祖晚年命人所建,晚年长居于此。太/祖驾崩后遵其遗嘱将此地向民间开放,目前仍是内务府在打理。 百十年来,多少文豪墨客在此留下佳作诗篇,一代代的学子们也来此瞻仰先辈墨迹。 顾桓猜测,这位开国太/祖或许也是一位穿越前辈,历史的每一个前进的脚步,都有其偶然和必然。 顾桓几人刚到,就有人向他们打招呼,原来是求知堂乙班的学子们。在求知堂,通过童试的学子可以升到乙班,即有资格参加秋闱了。 韩文瑄带着几个小少年走了过去,他们几人中,无论学业还是年纪,都以韩文瑄为长,自然由其带头。 几个小公子见过了师兄们,就安静地搬着凳子坐在一旁,既是来涨见识的,自然安安静静地不要打扰别人。 师兄们分析了一回往年的考题,又相互印证着,猜测今年会考什么。押题,是古往今来的学子们都爱做的事。 八股文包括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其中第一步是破题,题若破得不对,则南辕北辙,后面的文章再是花团锦簇也无用。别看八股文选题都是在四书五经中选,“押题”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这题分“大题”和“小题”,大题就是四书五经中完整的句子,如“学而时习之”、“古之贤人也”、“邹人与楚人战”、“三年有成”这些名句,考生们自然都是滚瓜烂熟的。 然而科举发展了几百年,完整的句子都出滥了,押题也容易命中,于是就有考官想出“小题”。“小题”是割裂经文,由不同的句子拼凑起来,句式和语义都不甚明确,考生需要正确理解考官的意图,才能成功破题,如猜谜一般。 “如前科那题,一个‘二’字,就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按着‘天下三分有其二’破,谁知竟错了!”一位身材圆润,摇着纸扇的师兄哀叹,他上一科落榜了,今年卷土重来。 周围很多人都一脸感同身受地哀叹,科举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许多人都是身经百战。 一旁的韩文瑄听得入迷,忍不住插话道:“我曾向先生请教过‘大题’、‘小题’的作法,先生说‘作大题乃是平天下手段,作小题却要格物。’,我想着,大约是大题要纵观古今全局,做小题则务必穷根问底。” 师兄们听了若有所思,顾桓则全程听得云里雾里,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这只井底之蛙,还有长长的路要走,才有可能鱼跃龙门。 顾桓正想着,却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一个穿着青色绣牡丹暗纹的年轻公子走了过来,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五官倒是端正,却因脸上嘲讽的神情而显得有些狰狞。 反正顾桓是不喜欢他。 “我道哪个黄口小儿也敢妄议科举,原来是韩大公子。”原来是冲着韩文瑄而来。 韩文瑄却是看也不看此人,只是歉意地对师兄们笑了笑:“打扰诸位师兄了。” 消息灵通的顾行压低了声音告诉周围的人:“是韩大哥继母娘家侄儿高广英,他父亲是从五品的员外郎,他是国子监的“荫监生”。” 这话就很有信息量了,众人相互对了对眼神,有志一同地不搭理高广英。 国子监又名“太学”,有几类学生,一种是各地优秀生员,称“贡监”;举人入读的称“举监”;三品官员子弟入监的称“荫监”,此外还有捐资入监的“例监”和外国留学生,监生是可直接参加秋闱的。 韩文瑄作为三品大理寺卿嫡长子却在私学读书,反而是高广英这个五品员外郎的儿子入了国子监,偏偏他还要针对韩文瑄…… 高广英看众人无视他,一时激愤口不择言地对着韩文瑄道:“你不是向来自以为是嘛,下科秋闱不中,你就跪下喊我哥哥!”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高广英简直欺人太甚,旁桌一位中年学子看不过去了,怒道:“有辱斯文!” 韩文瑄皱了皱眉,本来家中私事,他不愿闹大,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是韩家的。他再不喜那个家,他也姓韩。只是这高广英不依不饶,他若一直忍下去,倒让人小瞧了。 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高广英,面无表情地说:“那就比比谁先中举好了。” 他这是笃定高广英今科秋闱不中!高广英气得脸色发红,狰狞道:“比就比,你可等着罢!”说完,拂袖而去。 真是不知所谓!顾桓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韩文瑄的手。 被这么个浑人打扰,韩文瑄意兴阑珊。小少年们理解他的心情,一起与师兄们道别,走进桃花庵的精舍中。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如今已接近中午,正好用午膳。 桃花庵中的桃华宴不负盛名。桃花茶、桃花鸡丝粥、桃花醉鱼、桃花丸、桃花荷叶鸡……每一样都既清雅又美味,虽然因年纪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