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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情愫(煽情剧情向)

    钟离再次见到达达利亚,旅行者已经告别了海岛之旅,迈向了通往须弥的步伐。

    ——

    普通而又耀眼的日子,积云翻滚漂浪,在撒着金色阳光的海上投下倒影,引着人的目光。

    有人曾说,小孩子看云,像什么,看什么;成年人看云,想什么,看什么。

    钟离初听时没有反驳,暇一思索,还觉得颇具几分道理,但现在,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句话的片面与真假——他不觉得自己会想达达利亚。可那片带着暖意的无垢云朵横看竖看都和达达利亚没有任何关系。

    当遥远的海岸线终于浮现出巨船的缩影,钟离的心像被毛茸茸的尾巴抚过一般,轻轻的痒了一下,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因为知道今日他来,所以才会想到了罢。”

    等澄透的海水将那船蓝白相间的伟姿清清楚楚的倒映给港口等待的人们,人们拥挤喧闹起来,钟离却不自觉的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

    他不过看得今日阳光明媚,港口格外热闹,是个遛鸟的好去处罢。

    船上。

    “啊…阿嚏!”

    船刚一靠岸,趴在围栏朦胧打盹的达达利亚就醒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惹得身后的潘塔罗涅不免发笑:

    “瞧瞧咱们争强好胜的公子阁下,这是生病了,还是被璃月的商人们想念了?”

    达达利亚不知道他打喷嚏和璃月商人们有什么关系,望着港口顺势问道,“什么意思?”

    潘塔罗涅向前两步与他肩并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又很快转头落到达达利亚趴在栏杆上的发旋上,“公子阁下来璃月那么久都没听说吗,在璃月有一种流传甚久的说法:打一个喷嚏,是被人想念了,连着两个,则是被人在背后辱骂了。”

    “那三个呢?”达达利亚看起来并没有认真听,但还是接了潘塔罗涅的话。

    “三个的话,大概是感冒了。”

    “哦,”达达利亚终于直起腰,把停留在港口的目光分一个给潘塔罗涅,“那璃月商人想我干什么,肯定是我的伙伴想我了。”

    潘塔罗涅听到这话笑得更深了,可那笑意仍旧明晃晃的浮于表面,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并没有真心发笑,“商人们不会祈祷昨日的帅哥美女再来光顾,却会盼着不看价格大手大脚的有钱人下一刻就到来,让我想想璃月话怎么说来着……哦,冤大头。”

    达达利亚轻一蹙眉,想着潘塔罗涅不说他那宏大计划的时候说话也是那样不中听。

    “其实不止商人如此,人人都想要一个愿意为自己买单还不用付任何报酬的冤大头。”潘塔罗涅补充道。

    他意有所指,达达利亚却并没有在意,只是无聊打趣道,“那你不就是冤大头咯。”

    潘塔罗涅这回真的笑了,刚一开口,还没出声,身后就传来债务处理人的声音,“富人阁下,公子阁下,现在可以下船了。”

    达达利亚应了一声,不留片刻的下船去了。

    潘塔罗涅看着他稍带无力又格外轻快的背影,嘴角慢慢放下,对着咸湿的海风说,“谁说我不要报酬呢,阿贾克斯。”

    语毕让下属拿了个外套跟了上去。

    ——

    田铁嘴觉得今日老朋友钟离格外的渴,从落座开始,摩梭茶杯的手指就没有停下过,他给客人们冲的三壶茶,让他一人就喝了两壶去。

    平日沉稳如山般的钟离先生也会有心事吗?

    万民堂的饭香开始飘荡于大街小巷,田铁嘴刚把故事讲完,钟离立马坐不住了,他起身准备去港口看看,谁知刚一转角,就迎面撞上了准备去琉璃亭吃饭的两位执行官。

    钟离和达达利亚都楞了一下,只有潘塔罗涅在一瞬间露出了危险的气息,又在瞬间收了回去。

    达达利亚撇开目光,稍显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给钟离让出一个能在他和潘塔罗涅之间穿过的距离。

    钟离自然没有随他所愿,他现在很在意另外一件事——达达利亚身上披了一件不属于他自己的衣服。

    潘塔罗涅装糊涂,“阿贾克斯,你认识的人吗?”话间不知不觉拉近了他与达达利亚的距离,让钟离想过也过不了了。

    达达利亚听见潘塔罗涅叫自己阿贾克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对方又发什么疯,不想在钟离面前产生纠葛的达达利亚搁下一句含糊不清的一句“不认识”就快步离开了。

    留下的潘塔罗涅和钟离对望一眼,钟离只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危险的家伙,脸上虽然笑着,却处处让人感觉不舒服。

    “我为阿贾克斯刚才的无礼感到抱歉先生,回头我一定好好教教他璃月的人情世故与待人之道,望先生莫要在意。”

    他说完仔细观察着钟离的表情,但对方并没有给出他任何他想要的反应,潘塔罗涅觉得无趣,自顾走了。

    钟离站在原地,像被未熟的葡萄堵了喉咙,酸酸涩涩的,带些难受。

    潘塔罗涅又折转了回来。

    “璃月的商人都渴望见我一面,于是他们今日聚集于港口,我向来眼神比较好,在船上时就看见先生风度翩翩的立于港口,不知是否是有意与我们合作呢?”

    其实潘塔罗涅并没有看见钟离的身影,他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知道钟离今日是否去过港口罢了。

    钟离当然知道他的意图,早在船未靠岸时,钟离就先一步离开了。

    但他并不想回应潘塔罗涅暗里的针锋相对,他大概知道潘塔罗涅的敌意何来,但他实在不知道潘塔罗涅的意义何在。

    “阁下说笑了,钟某只是一届闲人。”

    “哈哈哈…若先生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北国银行找我,当然,找阿贾克斯也可以,他和我是一样的。”

    从见面开始,潘塔罗涅话里话外就把达达利亚规划成了自己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是跨越千年仍旧参不透、悟不通的吗?

    有,人的情感。

    即使博学如钟离,见广如摩拉克斯,对情感一事,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他自当自己与达达利亚是朋友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关注达达利亚的消息,想着能在阔别的街道上偶遇,顺理成章的发出邀请,共进午餐。

    这也算他作为璃月人,尽的一个地主之谊。

    可达达利亚却说与他“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能用仅仅三个字就把过往都抹平了呢,难道自由的雀儿回了趟巢,就会忘记之前停留的肩膀么。

    ——

    第十二次回望客卿先生,他依旧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绪些什么。

    胡桃早就看出今天客卿先生的心不在焉,晌时回到往生堂,问他吃过饭没有,得到一句否定的回答,之后却也没见客卿先生就食。

    但胡桃并没有太过担心,这位仿佛什么都了然于心的客卿先生,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算了,随他去吧。”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的思绪的停留,哪怕那人有着神的身份。

    渐渐归西的太阳面朝钟离望向的窗户,透过窗纸,投下片片暖黄色的光斑,让时光有了具象的影子。

    “啪嗒”一声,窗子被兀的被打开,逆光而站的达达利亚遮住了大半光线,把自己的影子投在了钟离身上,钟离身后的墙上,钟离脚下的地上。

    害的这个几乎整个提瓦特最清醒的男人都恍惚起来。

    “钟离先生,近来可好呀。”达达利亚笑得灿烂,像是拉着姑娘一起逃课的坏小子。

    逆光的橙发好像耀眼的太阳,沉蓝的眼睛好像无边的海洋,钟离又想起了上午见的那片云。

    “既然阁下与我并不相识,又出何意前来拜访?”奇怪,钟离想要叙旧的语言中好像并没有这句的存在,他本不是计较的人,现在揪着这话题说,着实小气了些。

    钟离有些苦恼,但达达利亚却听得很开心,他抖了一下肩膀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些,笑得邪魅,“吃醋了?”

    “我中午并未吃任何东西。”

    无趣的回答。达达利亚心想。

    “那我请你吃饭如何,嗯…就当是今日否定我们神圣的友谊做出的赔偿?你想去万民堂还是新月轩?”

    “神圣的友谊?何出此言?”钟离精准的捕捉到这句话的怪异之处。

    钟离有着对每句话的认真,可达达利亚没有,他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深究也不考量,于是随口胡说,“神圣的友谊就是纯洁的友谊,钟离先生难道觉得我们的友谊不纯洁吗?”

    那张洋溢着孩童般笑容的脸上,钟离读懂了调戏,也读懂了那几缕久别重逢的欣喜。

    纯洁吗?愚人众执行官和神之间,容得下纯洁一词么,不不不,他现在只是名为钟离的普通人罢了。

    “想好了吗先生,去哪吃呀,可恶的潘塔罗涅把我的资金管控了,害的我只能花之前存下的工资了。”达达利亚小声催促抱怨着。

    “潘塔罗涅…是今天与你同行的那个人么?”钟离突然有点感到不开心了,明明上午面对潘多罗涅的挑衅还镇定自若的仿佛没有七情六欲。

    达达利亚不想跟钟离过多的提愚人众的人和事物,他掏出一块绣着小狐狸的手帕掩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含含糊糊地继续催促着钟离。

    钟离见他感冒,心思一下便被吸引了去,想到上午见到的那件不属于达达利亚的衣服,他转身拿了自己的一件私服嘱咐达达利亚船上。

    达达利亚感到有点好笑和无语,明明他是因为突然回至冬又突然被派遣,一热一冷一热染了感冒,怎么一个个的都让他多穿衣服。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接过衣服老老实实穿上,别说,这棕金色和他还挺配。

    北国银行。

    这个本就不怎么热闹的地方今日更是诡异的冷清,潘塔罗涅坐在彰显着非富即贵的红木椅上,笑吟吟地看着面前两个单膝跪地头都不敢抬一下的下属。

    “我可未曾听说过北国银行易了主,可我这个握着整个北国银行命脉的人,说的话却还不如你们的公子大人管用。”

    两位下属从头到脚都灌满了寒意,若不是经历过训练,此刻怕不是早就抖起了手脚。

    愚笨的债务处理人已经想起了遗憾和遗言,颇会察言观色的雷萤术士鼓起勇气说,“公子大人说‘不必跟了’,我们想到您二位关系匪浅,还以为你们早已约好,这才决定回到北国银行等候。”

    “拙劣的谎言,”潘塔罗涅毫不留情的点破,“我不想听你们的理由,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还能救自己一命的方法是什么。”

    二人即刻会意,“我们这就去找。”

    潘塔罗涅在执行官当中算是极为自由的,他鲜少有任务,有的也只是一些金钱上的“战争”,他擅此道也乐意为之,慢慢的走到如今,已经很难再遇到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了。

    这次来璃月,明面上说着是把先前愚人众失去一点点夺回来,但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把自己未得手的好好守住。

    大概聪明如公鸡也不会想到,潘塔罗涅究竟对达达利亚有着怎样的情感。

    寻起这情感的来由,就得往远了说了。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达达利亚被授予执行官头衔的那天,那时视时间为金钱,视金钱为性命的潘塔罗涅并没有对“毛头小子”达达利亚投予太多关注,反而觉得这夸张的盛聚格外的浪费时间。

    那之后有一段时间达达利亚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孩子,似乎格外受到青睐,大大小小的任务堆了满肩。

    让达达利亚真正走入潘塔罗涅眼里,是一场执行官们的聚会间。

    他们十一人虽同为执行官,却称不得同伴,碰在一起,总是少不了暗流涌动、唇枪舌战,潘塔罗涅虽应付得来,却也免不了心中的不悦。但达达利亚是不同的。

    他像只误入疯人院的橘猫,高傲地摇着尾巴欣赏他们这群疯子的言行举止,偶尔伸个懒腰,跳到公鸡身旁现个乖巧,舔顺了光泽亮丽的毛,又会在下一刻挑衅地乍起,毫不掩饰自己好战的欲望。

    潘塔罗涅那时想,他一定会养一只比达达利亚高贵一百倍的猫,然后让它坐在纯净的窗旁,俯视街边不知与鸡狗相斗的野橘猫。

    达达利亚第一次主动找潘塔罗涅讨要任务经费,潘塔罗涅正对着经费与账单被商人们的尔虞我诈弄得头痛心烦。

    瞧瞧,橘猫终于适应了疯人院的生活,终于不再只是依靠喂食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