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的儿子〔二十二〕

    听出苏律的脚步声，卜诺一溜烟儿跑去开门，苏律刚掏出钥匙，门就开了，卜诺站在门后笑得一脸狗腿。

    苏律眼睛斜往上挑，“谁让你起来的？”卜诺二话没说又回到沙发上趴好，苏律的眼睛里这才有了笑意。开玩笑，家教必须要严。

    自从出生后就一直呆在海里的苏开对陆地上的生活还不是很适应，比如：大小便问题。苏开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大海，在温柔海水的包围中，一泻千里，然后他就真的感觉小腹上湿湿了。还没醒过来，就被苏律拎着鱼尾提了起来。

    卜诺睡得很浅，卧室里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听见，这不，他正竖着耳朵听里面发生了什么，苏开就打开卧室的门蹬蹬蹬跑了出来，他笨拙地爬上沙发，曲着尾巴跪在沙发上，两只手捂着脸。

    卜诺偷偷问：“你怎么了？”

    苏开苦着脸说：“窝也犯错误了，窝尿床。”说完又快速捂住脸。

    卜诺一听，嗨，他的机会来了，于是深表同情地拍拍苏开的肩膀，“你先趴一会儿，我进去帮忙。”

    “唔……”苏开看看卜诺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rou嘟嘟的小手根本捂不住胖乎乎的脸，于是他趴在沙发上把脸埋进了沙发里……

    拆被子，洗被套，洗床单。卜诺笑嘻嘻地问苏律：“宝贝，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律双手抱胸看起来十分悠闲，他指着被苏开临幸过的两床被子，“把它们驮出去晒。”

    卜诺抱着被子就去了阳台，外面阳光正好，他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苏律靠在门边，本不打算帮忙，瞅了卜诺几眼，到底会不会晒被子啊？没办法，苏律干咳了几声，踏上楼梯，准备亲自去帮他。

    门铃响了一阵又一阵，苏开从沙发里把头抬起来，家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啊，他看向阳台，爹地和爸比躲在被子后面玩。苏律爬下沙发，太过心急结果摔下来，在毯子上滚了一圈，摇摇晃晃跑去开门。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叔叔，苏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不是昨晚街上遇见的“坏人”吗？他手上用力，想关上门，谢又安一只腿塞进门缝里，伸手捂住了苏开想要呼救的嘴巴。

    谢又安蹲下和苏开平视，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是苏律的孩子吗？”

    苏开点点头，谢又安端详着他，就像是看到了缩小版的苏律，不知道苏律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可爱。但是当他看到苏开金色的头发和鱼尾时，笑容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卜诺……他的视线转移到阳台上，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阳台放了一枪，玻璃顷刻间坍塌。

    感觉到怀里的苏开抖了一下，谢又安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捏着他的脸蛋说：“给你。”

    苏开难得没有调皮，他很温顺地剥开糖果纸，甜甜地笑了：“很好吃。”

    谢又安的心情很复杂，如果这是他和苏律的孩子，他怎么会舍得拿枪指着他呢？

    听到枪声后苏律和卜诺迅速从阳台回到客厅，看见苏开被人用枪指着，苏律紧张的连心跳都停止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苏律厉声质问，“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在手术台的时候就该给你一刀。”

    苏律眼中的恨意太明显，谢又安不敢去看。这时，卜诺看见苏开的嘴巴在动，喝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当然是毒药啊。”谢又安笑了，他明显地感觉到怀里的苏开僵了一下，他看着他可爱的小耳朵，把他抱的更紧了。

    感觉苏律身形一滞，卜诺握紧了他的手，“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谢又安哈哈大笑，“当然是想你去死！”

    话音刚落，手里的枪却突然滑了出去，谢又安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一直温顺的苏开竟然会一拳把他的枪打掉了。

    苏开快速扑进苏律的怀抱，说时迟那时快，谢又安纵身一跃，扑向手枪，卜诺的目标则是谢又安的脖子。

    卜诺的手掐住谢又安的颈脖，向后一扭，与此同时，枪声再次响起。卜诺缓缓松开手，客厅里静悄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中枪的是苏开，他要怎么说服自己和苏律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如果中枪的是苏律，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卜诺机械地跑到苏律身边将他抱起，捞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苏开，脑子里一片空白，恨不得把谢又安千刀万剐。

    苏律后背中了一枪，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他说：“我想了很久，我一直觉得你们不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梦里面的事物一样，我始终要回到现实。可是我忘了，如果我不能去到下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不会毁灭，你们就是真实存在的了。”

    卜诺忽然笑了，他用脸蹭蹭苏律，他试图用手捂住他背上的伤口，可是血怎么都止不住，“只要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那么我在这个世界给你带来的伤害也就不复存在了，对吧？”

    苏律脸色一凝，用力抓住卜诺的手腕，指节发白：“你没权利为那么多生命做选择。”

    “得了吧。”卜诺甩开他的手，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就是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你说你叫我卜诺是因为在现实世界里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他也叫卜诺。这就意味着，说不定到下个世界，你还能遇见我呢。”

    “那苏开怎么办？”

    是啊，苏开呢？刚才还搁这儿站着呢。

    谢又安躺在地上，双眼突出，嘴巴张开，他能感知周围的一切，可是动不了，也发不出一个音。然后他看到苏开的靠近，手里一热，被塞进一颗融化了一半的糖果。

    苏开说：“毒药很好吃，但是还给你。”

    卜诺搂着苏律的肩膀，“也许，你在下个世界也能遇见苏开。”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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