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37:Protg(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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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37:Protégé(門徒)
狂風驟雨,電閃雷鳴,朦朧且又清渺的冷月,具備了外出搞綁票的一切絕佳條件,只消套上相同材質的黑橡膠雨披,再配上一雙下河捕魚用的高幫套鞋,便可悄無聲息混入坡下群賊之中。設想固然很美好,然當真要去做時,卻又顯得無從下手。 要如何從人堆裏精準地找到他並帶走?抑或是隨便遇上誰先綁了再說?我還沒完全想好。換成其他人不好說,但這個破相小子被我碾壓過兩次,多少還是有把握的。 我有些犯困,盯著拉多克脖頸上的鏈子發呆,伸手撥弄著,問:「這哪買的?怪好看的。」 「亞特蘭大的機場禮品部啊,你是不是也覺得不錯,我就是喜愛它的款式,其實是鍍金的,不值錢。」他嬉笑著,聞見桃花正盯著自己咳嗽,不由端正坐姿,裝出神情肅穆的模樣。 「咱們可以繞一個大圈,從後山樹林邊緣出去,再徐徐靠近他們的營寨。」威廉姆斯畫了張草圖,標寫了具體走向,但有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底下人實在太多了,很難不發出動靜。 十多顆腦袋盯著這張破紙,楞是拿不出一個好點子,就這麽邊看邊想,有片光斑掠過眾人眼睛,禮貌者擡頭望去,是拉多克劃著火柴給自己點煙,燭燈映在他鋥亮的配槍槍身上。 「怎麽了?打火機沒油了而已。」他被眾人盯得不好意思,支起手狠狠抓著頭皮,有些惱怒起來,道:「你們歸你們繼續商量啊,全都看著我幹嘛?我還能上哪去?」 一次不易察覺的微笑勾上了琴弦的嘴角,他拍拍灰爬起身,扶著他的肩頭說:「有了。」 「你是說與群賊們找些樂子,搞一場比賽?」桃花蹙緊的柳眉松開,要他詳盡道來。 「對,與他們比試槍法。黑幫本就剽掠四方,喜愛展示自己勇武的一面,又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所以吟詩作畫不行,但耍橫鬥狠卻未嘗不可。」禮貌者背著手在道場來回踱步,道:「但凡搞賭博,總要有些賭註,現在他們將坦克架在道前,擺明了在等待下一次的進攻開始。這件東西始終是個巨大威脅,黃火藥恐怕也炸不毀,我們就以它來作為條件。」 「就算贏了,你怎知他們會乖乖挪走坦克?在夏洛特時,十五個流氓因我在旁偷拍,沖上前毆打我,結果被趕跑後去了警署報案,全都是些沒皮沒臉的家夥。」迪姐聳聳肩,不置可否,說:「我擔心一旦露怯,反滋長了他們的氣焰,越發不肯撤去,沒準又要開始強攻!」 「不在乎輸贏,因為賽事一起,所有人目光都被聚焦,可以掩護你們趁機將人拖走。」他擡起腕子看了看表,說:「現在是九點,如果打算強攻早就開始了,不會等到人困馬乏還在擺架勢。他們可能在等什麽被運過來,亂來會死許多人,他們也要計算成本得失。」 「也只能這麽辦了,但願萬事順利吧。」我拿來麻布將胸脯裹平,與迪姐套上雨披踏入雨幕,開始了夜襲敵營。眾女將會在十點整登上碉樓去喊陣,為我們提供掩護。 一路無話,我們走鹿血灘出了木門,爬下林道開始疾行,不久後來到了古墓石屋周遭。據迪姐說,天竺菊一行人打開戥星臺下去,約莫是下午一點整,迄今為止已走了八小時。我們打過無計其數電話,全都顯示不在服務區。這表明她們正行在地底深處,信號被屏蔽。 「我有些明白了,」她說著說著,忽然一拍腦門,叫道:「汙水廠在帕特南,他們靠腳去走,最少也得大半天,沒準現在還未爬進胡桃蛾的洞xue。要等他們回來,恐怕得明天了。」 「是,那又怎樣?你是說他們成功躲過了這場浩劫嗎?」我聳聳肩,朝屍脊背掃了一眼。 「給鴛鴦茶打電話啊,他即便被暗世界限製了行動,但去自己盤下的廠房總沒問題吧?還記得對付髏龍那晚,咱倆走的那個窨井下水道麽?那裏就是所謂的龍口啊。」她從我懷中奪過手機,說:「底下全是朽爛的地根,如果他能找來施工隊打通這個鬼地方,不就等於立即將人撈出來了嗎?那麽他們所獲得的咨詢,也能第一時間傳達給我們知道啊。」 電話很快被接通,男人此刻不在鴛鴦館正行駛在風雨中。當聞見我們的聲音,自是歡喜異常。他說自己走了幾個地方,找到一家原特種部隊退役的傭兵公司,打算趕來女神峰,尋機將我們帶出來。他們最快將在明天正午抵達,不過當聞聽圍攻的人馬有兩百人,他沈默了。 「什麽?坦克炮口正對著教堂?那你們要怎麽辦啊?」當他聽說有輛謝裏登,頓時暈了。 「我們打算去綁他們一個人,問明基本布局和實質意圖。」老實說我不太敢再麻煩他去刨坑掘土,鴛鴦茶與我半點關系都沒有,卻是出力最多的一個。換做我是他,被別人屢次拒絕,又在電話裏被挖苦,早就光火了。憑什麽要為這麽一個娘們辦事?並且會得罪許多人。 「明白了,現在時間有點晚,施工隊哪那麽好找,只能去鎮上撒幣,將所有壯勞力集結起來。別去找死,你們一定要撐到我率隊趕來啊。」思慮片刻,男人沈重地掛斷電話。 「總算有了些好消息,走吧,奇跡一定會出現。」迪姐松了口氣,扶著我的肩繼續趕路,她故意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要我別去多想其他,人的信心很重要。就這般走著走著,她瞥見我正在低聲抽泣,便停下腳步,問:「怎麽了?你無端哭什麽?難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不,我哭的是自己無能,每次都將你卷入危險之中。我記得綠城時,你還在與魂鐮偵探他們計較幾千塊錢;頭一回去派恩維爾,你搬出三套被褥問我喜歡哪套?哪怕離開北卡前,你還問我乳罩的顏色是選深藍還是紫色,那時的你生活多麽平靜,要是你沒遇上我該多好?」 「出了事當然是去找尋解決的方式,醉蝶花,你不是小孩子,別總說假若,如果這種話。」 「我簡直無從想象,像你這樣的金領階層,飲食起居都講究高標準,平日裏註重養顏,又對各種名牌津津樂道。而今卻像個江洋大盜與我一起幹綁票,你怎可能做得來呢?最可恨的是,哪怕打暈了那家夥,我也拖不動,得靠你背回來,我正在逐步將你變成一個壞女人啊。」我撲倒在她懷中,道:「躲在藍花楹神清裏的家夥說,她看過無數個你,有些仍很安詳,而有些相當陰森。我害怕自己的所作所為,最終會讓你化為惡鬼,到那時我該怎麽辦?」 「愛的極致就是恨,幻想的盡頭便是真,還能怎樣?你要努力讓我別走到這一步啊。化影後的你雖然很可愛,也能帶給人另一種沖動,但性格卻越變越軟弱了。我依舊記得我們的當初,那時的你很有見解,總是別出心裁,我最喜歡看你評價自己智謀廣遠時,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她倒是顯得無所謂,笑了:「男性的你與女性的你,都有獨特的一面,保有真我,比什麽都重要。這件事若能完美收官,我希望能留給你我獨處的空間。」 九點半,我們抵達指定位置,借著豪雨掩蓋腳步聲,混雜進了蟊賊之中。正因身高馬大,不怎麽引人註意,便在雨棚間走走停停,尋找那個倒黴蛋的身影。偶爾間路過白天那個棚子,瞧見輪椅男正與銳將在商量,天明時分會從Wrens倉庫運來鎮暴用具。琴弦的猜測是對的,群賊很懂精打細算,他們不願損失人馬,一旦遭到重創,那麽便會造成權力真空,新的黑幫就會因此崛起,這是他們萬萬不願見到的。所以打算采取逐步削弱的戰術,鞏固戰果。 商量是一回事,對外動員又是一回事,十多個頭目商量妥當,便邁步出門,指點各自手下盯緊坡道,莫給堡壘裏的賊婆娘趁機溜走。他們也分成三班倒,固守住每道隘口。 時隔不久,碉樓上傳來露西的大嗓門,她拿著擴音喇叭,先是譏笑了群賊幾句,大抵在說為了對付區區幾個女流,居然動用了那麽多人力物力,真是丟了男人的臉面。然後話鋒一轉,挑釁他們說敢不敢與娘們來比試槍法?黑幫一聽自是喜不自禁,各種下流話匯集一片。 「怎麽賭?要是你們輸了就投降麽?」銳將也是興致勃勃,翻身上馬來到人前,問。 「天降大雨,又濕又潮,大家打了一天,都很疲乏了,想洗澡休息。若是我們贏槍,你們將坦克撤去,別趁黑攻城,大家休戰半天怎樣?你總不能讓大家這樣熬到天亮吧?」番茄盡量展示自己的嫵媚,答道:「要是輸了,就隨你提條件好了,總之投降是不可能的。」 「老子不與學生對話,人微言輕換個有份量的人來,叫白天那個金發女登樓對話。」輪椅男對空鳴了一槍,jian笑道:「想換取生存空間?別做夢了,條子們若是有膽量早就到了,你們等不來援兵!賽槍當然可以,若是輸了你們下來十個女的,輪流伺候咱們這些叔叔。」 「她染上破傷風臥床不起,連爬都爬不起來,要怎麽對話?」儀賓女推開露西,接過話筒高喝道:「就依你的條件,別說話跟放屁一樣。」 那麽要如何來賽槍呢?就是射取煤油燈。城垛距離坡下為120米,各自在本陣挑起幾桿夜燈,雙方共發三輪槍,誰擊碎得多就算誰贏。 這些黑幫別看個個肌rou腦袋,卻精得跟猴似的。公路空曠坡道又是條風xue,鐵蓮子很容易就被刮偏方向;而反觀女神峰,卻是一個相對息風的城寨,他們只消繞過坡道,在樹林前射擊,精準度完全能夠把控。如此一本萬利之事,贏了還有女人玩,只有傻瓜才會不同意。 「別繼續圍觀了,破相小子找到了。」我推了把迪姐,要她別站在人後當觀眾,目標人物出現了。他正站在前排,身邊擁簇著十余個人,想靠近是很容易,但又要怎麽帶走他?總之左思右想,也找不出破綻。我只得苦著臉向她建議,要不索性咱們換個邊緣人綁走算了。 「不,定好的計劃,別因略微挫折就隨便放棄,繼續觀察一陣再說吧。」她問我要過一支煙抽著,問:「我想知道,你當時為何非要選他?我也考慮過這種問題會發生。」 「嗯,那是因為他打不過我,看著就很沒用,若換個五大三粗的,我會緊張啊。」 正聊著天,她忽然對我做了個噤聲,指著前方要我去看。破相小子去支燈柱了,第一輪鬥槍的人選是騎馬男,他顯得很有信心,抓起一把空槍對準城頭,嘴裏發出一聲啪。迪姐腳步輕移,繞到了人群邊緣,我不知其所為何意,也跟著她走。待到繞定,就聽得嘹亮的槍響劃過夜空,敵我兩盞燈應聲而滅。銳將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確實是個好把式。 見他百步穿楊彈無虛發,底下群賊瞬間變得如癡如醉,歡呼雀躍。迪姐卻皺著眉頭,又往另一個方向繞圈。我再也忍不下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問這麽繞來繞去究竟想怎麽幹? 「這個孩子正巧站在步槍前,我想讓它們炸膛,但前方被人擋著,容易造成誤傷,所以才要尋找合適的位置。」這個女人簡直是一根筋,她絲毫沒想過四周之人與我們是敵我關系,卻只想避免誤傷,趁其傷了手腳回後方包紮時再設法擒下。聽完她的見解,我徹底無語。 然而,機會很快就給她等來了。第二輪鬥槍開始前,騎馬男抓了把破的,待到擊發時卡殼了,只得再換一把。破相小子便蹲在泥濘中檢查槍械,只見迪姐雙目開始透黑,陣陣弧光從春田步槍槍膛內透了出來,伴著一聲脆音頓時炸了膛!破相小子人倒沒事,卻嚇得跌坐在地,臉上多了兩道血口。他見四周都在哄堂大笑,便甩了甩手往回走,嚷嚷著要去看醫生。 「機會來了!」我尾隨其後,跟著此人一塊進了雨棚,想打暈破相小子很容易,但會發出響動。我挑開舌尖,腦袋上方蔓出黑霧,緩緩來到此人背後。男孩正在抹臉,余光散瞳中瞧見身後有人影,不免困惑地轉過臉來。我不待其發聲,立即將唇舌填了上去,掙紮中他撫到隆起的胸脯,不覺大驚,但一切都太晚了。當我移開嘴唇黑霧正好降下,將這家夥腦袋四周空氣抽空。他劇烈抽搐了二十秒,雙眼一翻癱軟下來,人還未及地就被迪姐扛到肩上。 「快撤,沒想到這個男孩個子不高,人卻死沈死沈的。」我倆撒開丫子狂奔進了樹林,第二輪鬥槍剛剛結束,結局又是雙雙擊破夜燈,群賊中開始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有些人覺得碉樓上的女流不可等閑視之,在占盡絕對優勢之下,依舊能戰平,實屬不易。 我倆在密林中幾度易手,一直跑回屍脊背前才敢放緩腳步喘上幾口氣,此人恰如迪姐所說,體重與身材極為不配,就像在背一座銅像。他似乎睡著了,嗅著我發間清香,抱著我柔軟的腰肢,還以為在家裏發夢,正淌著口水在喊媽媽。該怎麽處理他?像對付藥店老板痛毆呢?還是好言規勸?我肯定沒這個體力了,然而革命的火炬必須要交到理性之人手裏。 「讓我來拷問他?」迪姐吃驚地瞪圓麗眼,急急擺手,叫道:「我幹不了這麽殘忍的事!」 「誒?我怎麽在樹林裏?」破相小子被這聲尖叫吵醒,一擡頭見自己正扛在別人肩頭,立即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殘暴恐怖的莉莉絲手中,便打算放開喉嚨高呼救命。我只得閃劈他的後脖頸,再度令他陷入溫柔鄉,就這樣氣喘籲籲地回到了鹿血灘大池前。 「我能幹這件事,她們也同樣能幹,但賊婆娘們下手不知輕重,又被別人重兵圍困,哪還會有好臉?捉到這個活口勢必會往死裏整啊。」我將此人卸下,抱住迪姐的肩,叫道:「正因你內心厭惡暴力,又討厭見到血淋淋的場面,因此不會傷害他,只有你最合適。」 「真是恨死我了,你總是逼著我去幹最厭惡的事!」她伸手背起男孩,狠狠擰了我大腿一把,腳步沈重地推開木門,惱道:「你讓我想想該怎麽辦,先叫藥店老板把鎖打開啊!」 「等等,先讓我換條褲子,剛才坐石頭上全濕了。」一走回鹿血灘,我忙不叠地脫去雨披,換上幹燥的衣褲。同時將讓她照做,天氣陰濕,很容易就感冒了。 「誒?又是這股氣味。」迪姐在空中使勁嗅了嗅,又掰開我大腿細察,問:「你怎麽渾身散發著一股妖味呢?那絕對與大姨媽無關。」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碰過艾莉森家男孩僵屍了吧,誰知道呢?」我只得支支吾吾。 破相小子被挪到道場中央,也像當初的布雷德利般被裹上厚重被單和毛毯,迪姐擋在人前,不讓黃瓜、木樨花之流前來輕辱他。我煩躁地敲門,彼端的藥店老板卻一味推諉,直至我板起臉高喝一聲牢室又進新夥伴了,沒空再來搭理他,男子這才怯生生打開鎖。 五個女流擡著破相小子往底下去,我掃了迪姐一眼,皮裝、濕漉長發、坦露的胸脯滾著晶瑩汗珠,哪有半點施刑人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情趣秀,只會讓土匪看得亢奮不已。想著我去隔壁庫房翻來罩袍要她穿上,並覆上黑色薄紗,將她玲瓏玉體遮蓋得嚴嚴實實。 「一會兒你要兇聲惡氣些,別用播報新聞的那種口吻。」我與她並肩走在廊道裏,說著經驗之談,道:「但也別一味耍狠,不可讓他感到絕望,繼而產生對抗情緒,Blah~Blah~」 「知道了。」她隨口敷衍,目不轉睛地環顧四周。泛渣之井對迪姐來說,是首次光臨,各種造型怪異的屋子仿若是個虐待博物館,但凡良家婦女看了都會臉紅耳赤。 紅苜蓿等人將人犯安置妥當,正掄著胳臂迎面走來,擦肩而過時朝我露出壞笑,比出七號這一數字。這間屋可謂是整片地窖最惡心男人的牢室,到處都是一個個帶電動轉輪的Dildo,據說許多英雄好漢都折在裏頭,被迫咽下屈辱,拍攝了大量不堪入目的錄像。別說迪姐,哪怕我這種待了很久的人,每當路過都會刻意扭過臉不去看它。 「鬥槍咱們贏了,底下正在拖坦克呢。」番茄連奔帶跑地竄下樓,摟著我的腰肢歡笑道:「騎馬的人發話了,說願賭服輸,會遵照約定。jiejie,你們這是去打那個男的嗎?我來幫忙。」 「不必了,你去翻點刑具來倒是真的。」我合上鐵門掛上厚毯,杜絕他人偷窺,站在邊角等他醒來。迪姐如泥塑木雕般僵站在鐵凳前,渾身不住顫抖,也不知是害怕還是興奮,總之七號屋叫她很震撼。不久之後,番茄抱著木箱進來,便賴著不肯走了,她說自己非常喜愛欣賞殘忍畫面,光看錄像沒勁。迪姐本就心怯,巴不得屋裏多幾個人,立即點頭同意。 「這裏要是有個懂皮術的人就好了,那樣可以模仿出各種聲調。」她清了清嗓子,竭力想要發出高大搖曳的威儀,然而卻不能夠。正在此時,番茄瞥了破相小子一眼,說適才他睫毛眨了一下,恐怕是早就醒了。我對迪姐做了個噤聲,轉到他面前左右端詳。 「是的,我已經醒了,你們想殺就殺,半個字都不會回答你們!」我故意湊得很近,幾乎是鼻尖相對,垂下的發絲令男孩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他已知被識破,只得硬起頭皮面對。 「沒想到吧?僅僅只有半天,你又掉入我們手中,這次就沒有上回那麽走運了。」番茄獰笑著走到他面前,狠狠甩了個耳光,然後半蹲在地,欣賞著他各種復雜表情,諷刺道:「聽說你已經被斃了,怎麽又活過來了呢?那是不是說,既便立即將你宰了也不會出問題?因為你原本就不存在,這就是你為什麽在此的原因。我們不需要你回答問題,只想弄死你啊。」 迪姐漠然地點點頭,我如同看待死豬般繞到他背後,將氈布包平鋪開,慢慢地取出各種斧刨、榔頭以及剪刀,整齊地擺在木桌上。每擱下一件就發出響亮的鈍音。破相小子開始冷汗淋漓,雙肩隨著道具每一次落下,都顫抖不已。處在這種絕境,任何人都會膽戰心驚。 「老子的綽號叫鐵背犀牛,十六歲就混在道上,端的是守口如瓶,寧死不屈,哪怕斷手斷腳,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不信就來試試。」男孩將脖子一梗,面色如土。 「都跟你說了,沒想向你提問,你不必開口,安靜地等死就好。」番茄發出猖狂大笑,反手又是個帶血耳光,然後繼續半蹲在地,胳膊肘枕在他腿窩間,註視著閃爍不定的目光。 我抓起一條領帶,覆住破相小子的雙眼,端起斧刨揮舞,利刃劃破空氣,發出陣陣刀音。破相小子兩眼一抹黑,渾身不住篩糠,哪怕看不見也竭力扭過臉去,想知道我在幹什麽。 「別往後看,乖乖坐著。」氣氛被拉到頂點,迪姐也慢慢適應了下來,發出威嚴之聲。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瘸子是我哥!我要是缺一個零件,他會殺光你們為我報仇的!」男孩終於被嚇破膽,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他所能等來的回答,便是廊道內走動的小莉莉絲們銀鈴般的笑聲。這套心理暗示術是行之有效的,如同上醫院打針,在針頭紮入屁股前,人總會忍不住扭頭去看,腦海中誕生出各種驚懼,年紀越小承受能力越差。 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他感到愈加恐懼,例如用刀尖劃過他後脖子;對他耳語說著極度冷酷的話;故意用榔頭猛敲桌面。破相小子立即改了口風,說自己活著比死去更有價值,咱們為何不向他提問呢?萬一他知道些我們感興趣的內容呢?輕易殺了豈不是太可惜等等。 「嗐,這麽跟你說吧。」番茄身為一個撒謊大師,很擅長製造氣氛,她左右開弓又是兩個帶血耳光,然後悲嘆道:「即便你開口,說的也是通篇假話,不聽沒關系,聽了反而會中招,這就是沒想向你提問的原因。反正咱們也鬥不過黑幫,姐妹們就拿你來撒氣。」 「你滾,我要找白天打架的小jiejie對話。」隨著呼吸越來越急促,男孩已經預感到死亡迫近,他用力蹬開番茄,沖著我的方向哭叫起來:「我已經被你們殘害過一次了啊,你難道還想對我這種可憐人下手嗎?我的命就捏在你們手裏,怎還敢撒謊,你倒是向我提問啊!」 望著他呼天搶地的醜態,我和迪姐竭力憋住笑,讓耍夠樂的番茄先出去,開始進入正題。對待意誌力差的人,要學會胡蘿蔔加大棍,不可一味施加威脅,適當時刻要展露出寬容心。他聞聽露西重重的摔門聲,不知又將發生什麽,竟嚇得滋出尿來。我替他解去領帶,也半蹲在地看著他,滿臉冷若冰霜。他望著半天前想要刺殺的這個女人,尷尬地躲開灼熱直視。 「你知道嗎?我曾經是個好人,待人非常友善也很真誠。」我伸手撫摸他額頭的刺傷,破相小子再度一激靈,以為這是要掐死他,我是又好氣又好笑,說:「所以,當看見別人遭罪我難以忍受,因此那天才會將你轟走,可你卻滿腦子想著刺殺我,就這樣報答我麽?」 「我將人搞錯了,你和那個女的都是淡金長發,身高也接近,從背後看一模一樣啊。」 「呸,死到臨頭還敢撒謊!」我立即蹙緊柳眉,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解恨,怒罵道:「咱們都是道上混的好不好?你那時的心態,是仗著人多勢眾逞yin威,才不在乎誰是誰呢。將我刺翻既能長臉又能獲得別人的歡呼,早就將樹林裏那件事丟到了九霄雲外。」 話音未落,我故作悲憤地起身,拉開牢門離去,將這間屋子留給他和穿著罩袍的迪姐。這麽做是為了絕人念頭,以他視角來看,彼此多少算認識的,從擱下斧刨那刻,他判斷出我心腸較軟,通常年輕女孩較好說話,留我在場才能保住性命。而今,卻讓他和一個沈默的陌生女人待著,他不知對方來路,會加劇胡思亂想,沒準認為罩袍裏就是給自己留下記號的惡女。那麽她會對自己施予什麽酷刑呢?根本就是未知數,從而立即擊潰心理防線。 果不其然,當鐵門合上後,裏頭迅即傳來殺豬般的哭號,破相小子用了一長串形容詞企圖挽留,例如小jiejie,大美女,好心人什麽的,但我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了。現在是時候找找藥店老板的麻煩了。番茄無心快語提醒了我,男子雖然交代了許多,但如何保證句句屬實呢?而且細細去想,答案瑣碎等於什麽都沒說,根本解決不了燃眉之急! 我點起支煙,開始苦思冥想,要怎麽叫他吐出真話。就這般想著想著,忽然計上心來。我掏出手機翻找著緩存照片,心頭暗暗狂喜。恰在此刻,屋裏傳來一聲巨響,我忙推門進去,卻見鐵凳子橫倒在地,迪姐不知為何正騎坐在他身上,姿態令人想入非非。 「過來幫手啊,這孩子剛才恐懼得咬舌自盡了。」她惱怒地掃了我一眼,撐開他下顎,捏著舌頭懊惱道:「早知這樣就該給他帶上鐵嘴套,幸虧發現得早,舌根沒被咬斷。」 「那你問出什麽來了嗎?」我只得上前幫手,將凳子扶正,替男孩檢查口腔,問。 「連珠炮般全招了,我正打算上前給他解開綁繩,誰知他認為自己已沒了利用價值,我是想結果他,這才橫下心尋死。」迪姐脫去繁瑣的罩袍,替破相小子抹去塵埃,哀嘆道:「你看看他,比你都小,就開始混社會,不知吃了多少苦,必然是經常挨打,太可憐了。」 那麽男孩都交代了什麽呢?這次跑來尋釁的,原本只有鐵狼和火炬聯盟,但其他受過莉莉絲侮辱的小幫派,聞訊也趕了過來,打算趁機報一箭之仇。就這樣滾雪球般,人馬越聚越多。最初的打算是要回包裹,索要布雷德利,最後羞辱眾女一頓便偃旗息鼓。然而在清晨,事態發生了質變,那就是有個自稱叫門徒的自由憲兵大組織,主動聯系了他們。 對方開出優厚條件,可以將兩大黑幫拉入暗世界銷贓體系,客戶、毒師全不必自己費神勞力,自有他人代理,甚至願意空出幾個堂口作為利好。躺著掙錢這種事誰會拒絕呢?外加本來就要找姐妹會麻煩。但群賊不免會去想,這群叫門徒的人,當真有這個能耐嗎?對方只用一件事便叫他們心服口服,那就是財大氣粗的鴛鴦茶被製壓,條子全線不出警。 門徒只要求他們做一件事,截止到十二號午夜前,團團圍困女神峰,不可放走一名莉莉絲。至於過了零點,他們愛怎麽幹怎麽來,所有娘們任憑處理。因此他們從開始就不打算談判,而是做足了準備。門徒給群賊轉賬120萬,作為此次出征的傭金。 「jiejie,你別再丟下我不管,凡是知道的,我全都招了。」破相小子像看見救星般一把擒住我胳臂,伏在懷中痛哭,將鼻涕淚花糊了我滿胸,叫道:「那個怪人卻倒提著刀子上前殺我,你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啊。我老家還有五個弟弟要養,我掛了他們也就餓死了。」 一陣鈴音從背後傳響,那是打他褲兜搜來的,他眼巴巴看著手機,說肯定被箭鏃的人發現了,不接聽會讓他們生疑。沒有臨場經驗的迪姐面色瞬間煞白,不知當如何處理。我果斷地抓起電話,提到他手裏,帶著迷人的微笑,看他要如何作答。 「哦,我受傷了,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明天再回來。」破相小子思慮片刻,掛掉了這則唯一能救到自己的電話。膽怯地說:「你若想我死早動手了,這麽回答你看合適嗎?我不打算下山,今晚留在這好了。聽鐵狼的大哥說,藥店老板在這裏住得很開心,樂不思蜀呢。」 「是嗎?他至少挨了我五頓毒打,人幾乎都休克了。」我忙讓迪姐將套取到的情報轉達給公羊們,由他倆來判斷真偽。若是男孩敢騙我,那就帶他領略泛渣之井全套二十一間房。 不久後,上面傳來回應,破相小子沒在信口開河,門徒確實存在,他們是自由憲兵裏重量級的大組織,小櫻桃就曾服務於他們底下分支。該組織在暗世界和泛世界都相當吃得開,如果他們才是幕後主使,那整件事就變得愈加撲朔迷離起來。這是因為,與世界之子對接的是其他自由憲兵,包括山民在內的五個傭兵團,這些人目前正躲在回避場裏。 「jiejie,你叫什麽名字?你有男友嗎?」這小子人一放松,就粘著我不放了。他借口其余人對他懷有敵意,不願我離開七號房,竟然挽起腰肢,心安理得地吃起豆腐來。 「好了,原本就沒打算要揍你,捉你上山只是為了問些問題,又怎會傷害你呢?你安靜地待著,我還有其他事要忙。」我怕被他繼續騷擾,便用力解開他的手,鎖了門出去。現在要做的事太多了,當務之急是先找小老漢通個話。余光散瞳中,我瞧見有條人影正蹲在廊道邊角,四肢伏地在空氣中嗅著氣味。此女不知何故滿臉怒容,一改適才的驚慌失措。 「怎麽了,Dixie?」見她神色緊張,表情肅穆,我也不敢貼靠上去,站得遠遠發問。 「這裏真是妖氣沖天,為何會有蒼露鹡鸰和食屍螞蝗的氣味?」她朝七號房一指,叫道:「你立即將這個小孩送走,他待在地窖十分危險,恐將性命不保!你有否對我隱瞞了什麽?」 「隱瞞?應該沒有吧,只是你剛到,泛渣之井又發生過許多事,沒來得及與你細說。」 「不,你別啰嗦。」她顯得六神無主,招呼黃瓜上前,道:「阿斯蘭,你讓小莉莉絲們全都退出去,別再繼續逗留在底下,這裏很危險,在我搞清一切前,先將大鐵門反鎖。」 破相小子隔著門已聽見室外嘈雜,知道我們有將他轟趕去道場的意思,立即抓起行刑工具負隅頑抗,生怕被小妞們剁成rou泥。我擔心他亂來會傷人,只得將少女們先驅走。 「藥店老板在底下挖了許多暗xue,自己躲進地道深處,一時恐怕不肯出來。我已釋出過一回血腥修女,短時間裏難有作為。」我帶她來到夾壁前,無可奈何地嘆息。 「沒關系,我來將他逼出來。」迪姐整了整皮衣,狂嘯一聲,撲進了黑暗深淵。 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詞根解釋: 鐵背犀牛:是破相小子自己瞎起的綽號。 門徒:自由憲兵第一大組織。 鬥槍:以擊碎油燈數量定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