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搜书 - 言情小说 - 同学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只是过年过节递份礼物,不冷不热。众家子弟中,如今的程平东属第一人。

    “他对你可有不好?”暨秋觉得程平东为人阴鸷,不大喜欢这人,脱口而出。

    小栓爸爸摇头,低声道:“不与其人夺光辉!”

    暨秋听懂了画外音,避让于他就没有不好,可是如果抢了他的风头,那就不好说了。

    程平东的夫人女儿也在,待暨秋和小栓也是十分客气的,大家一团和气地过了个年,小栓还跟着程家小jiejie学会了捏饺子。两人一般调皮,小战士们也都十七八岁,还是一团孩子气,带着这两个孩子在cao场上放自制的土炮,把完整的雪地炸得坑坑洼洼,满地红纸。

    小栓满手黑糊糊的炮灰,玩得不亦乐乎,程家姑娘程可可年长小栓两岁,长得颈子修长,嘴唇红润,小小年纪,鹤立鸡群,气质上品。可可有好几个表姑堂姑,姑姑家又都生的是表妹,她打小身旁都是女孩子,这个爱撒娇那个又要强,一言不合就哭就挠就告状,真是烦死了。如今来了个弟弟,既诚恳又会玩,关键是憨憨傻傻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因此投桃报李,可可对他也十分爱护。

    大年初六,延边军区127师师长顾长济带着幼子小黑回到了军区,顾长济年纪较小栓爸爸和程平东大个五六岁,之前一直不得卢军长心,被压着不用,几年未曾提拔,也是一身落索,如今程平东来了,对他非常赏识,渐渐在军中便有了超越小栓爸爸的苗头。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回来之后,先让儿子给众人拜了年。小黑身子比小栓早前还弱,因他肤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便取了小黑这样反着来的乳名。孩子同小栓一样大,却比他低了许多,瞧着怯生生的,一直趴在父亲肩头,像只刚出生的小猫,虚弱得紧。

    让他去跟小栓可可一起玩,他便不情愿,只是咧嘴哭,顾师长厌烦儿子这模样,狠狠训斥,小黑反倒哭得更厉害了,跑到固定电话前,不知絮絮地和谁在通话,许久才平息。

    小栓好奇地看他一眼,跑过去,只听他在说着“表叔,我晓得,好,我不哭,我不想你,嗯,等我回家咱们还玩积木,嗯,我没有哭了,真的没有了,爸爸不让我去我偏去,表叔新年好,二太奶奶新年好。”

    顾师长有些尴尬地解释:“小黑跟我二姨姥的孙子年纪相仿,俩人特别投缘……”

    程平东眼睛一亮:“是那位的独孙么,如今老太太教养得怎么样?”

    顾师长叹气,语气里倒是带着避嫌的意味:“谁知如何了,我不大见他,年前看了看老宅,着实已经破落了,哪还有八十年代的风光。”

    夜里夫妻闲话,暨秋问小栓爸爸:“那位是指——”

    小栓爸爸一哂,眼睛在黑暗中如明亮的寒星,带着点讽刺回答道:“俞立。”

    “顾师长和俞伯伯是什么关系?”

    “俞伯母大姐嫁给了姓顾的老师,后有两子三孙,顾师长就是长孙,需叫俞伯母一声二姨姥。俞伯父早些年,和伯母夫妻一心的时候,没少提拔顾长济。如今俞家分裂,他扭头只认姨姥爷,竟不肯认姨姥了,生怕惹上一身sao。顾家三个兄长前两年到我军交流,也是不大搭理顾长济的,同我喝酒时,恨极了只是一句,扯他娘的龟儿子!”

    “山儿,他之前明里暗里踩你,如果巴上程平东,你的日子恐怕要艰难了。”暨秋有些担忧。

    小栓爸爸点点头,笑了:“我是来守‘大公鸡’的,别的才不怕。”

    暨秋轻轻用手指按摩丈夫的发顶,低声道:“小栓像你,也常跟我说,他才不怕,什么都不怕。”

    “暨秋,我不在,为难你了。”他叹气,温柔而带着点难过。

    “没有你,还有小栓呢。他也不怕。”暨秋哽咽。

    十四那天,暨秋带着小栓返程,顺道捎上了小黑。可可也要回B城了,因和小栓十分投缘,说好了定期给彼此写信。这一写,竟延续了许多年。起初是一个承诺,后来变成了日常之事,竟习惯了。小栓开始是满篇拼音,后来学的字多了,也规规整整地写着,直到可可初中毕业,去了国外读书为止。之后,陆陆续续通了几年信,可可渐渐没了音讯,二人才彻底失去了联系。

    离去时,站台前,小栓又背着小书包,哒哒地走着,直到距离父亲很远了,那个温柔爱笑的男人才大声喊道:“张小栓!”

    小栓被训了一假期的军礼,娴熟地摘下帽子,打了个敬礼:“到!”

    “过来!”

    “嗯?”小栓又哒哒地跑了回去,仰头特爷们地问道:“做什么,臭小子爸爸?”

    那汉子嘿嘿一笑,低下身子,重重地抱住了小栓。他说:“抱抱。”

    “嗯。”小栓很不屑,脸颊却红红的,温暖的小手揽住了爸爸的脖子。

    “好好照顾mama。”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男人眼中有晶莹的泪光。

    “嗯。”

    “栓儿,爸爸知道你很辛苦。”

    “不爱听爸爸说话。”小栓低下了头。

    “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那么久,一定很害怕吧?”他指的是小栓被送到乡下的那半年。

    虽有迷信之力,且说是为了小栓,但并不排除家里那些人的蜇蛰蝎蝎。当时的小栓高烧不退垂死挣扎,却要被送离家中。他和父亲在电话中激烈争吵,几度哽咽,小栓却对爷爷说自己想去乡下玩。小栓被送走的那天,自己背了一书包的退烧药,他对暨秋说mama不要哭,他给他打电话说,爸爸我不会死的。做父亲的,心里如何好受,惟有在军中表现好一些,才似乎能对得住那个背着退烧药的孩子。

    小栓听到爸爸的话,依旧未说话,可是他听懂了。好一会儿,才拿脏乎乎蹭过鼻涕的袄袖放在了眼睛上。

    他嚎啕大哭,却因年纪太小,不知自己委屈在何处。可是明明那么委屈。

    爸爸擦掉他的眼泪,坚定的攥着小栓的小胳膊,认真开口:“保护自己,保护mama,等我回来!”

    小栓在泪眼中,站在爸爸的对面,像个真正的小男子汉一般郑重起誓:“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保护mama一辈子。

    因为mama不只是小栓柔弱的mama,还是爸爸最爱的mama啊。

    小栓是个记性特好的孩子。

    真的,天有知。

    小黑家在军区家属院,距离小栓并不远,他性格安静胆怯,所以这一路十分安静,直到走到德州,他闹着要吃扒鸡,因为停车时间十分钟,倒也足够了。暨秋是个惯常惯孩子的,便准备下车,小栓自告奋勇下去买,小黑也跟着下去,然后买鸡的人很多,然后……火车就开了,就没然后了。

    小栓斯巴达了,小栓妈贴着车窗也斯巴达了,小黑抱着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