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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梳好了头发。 “沈烟师姐,我认为你和阿木师兄该有个孩子!”梨若若有所思,突然迸出一句。 可是,这句话却让沈烟脸一红。 “梨若!”沈烟苦笑了一下,“你别忘了,我是仙身,阿木如今是凡身。虽然我和他成了亲,但是我们仙凡之气不通,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不!”梨若似乎想到了什么,认真道,“沈烟师姐,你听我说。我突然想生老病死,养亲生子,都是凡人常情。王绝前辈所作所为,乃是一心为凡,无非是让阿木体味养亲之味。而若无子女之忧乐,那凡人一世似乎并不圆满。” “哦?”沈烟皱眉微一思量,“梨若你说得对!” 此时,沈烟接过梨若手中的梳子。那梳子上,正缠绕着两根青丝,其中一根是沈烟的,另一根则属于阿木。 沈烟轻笑一下,随手把那两根发丝摘下,自言自语。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赐两道生命于柳镇,然后任其生长,看看能结出怎样的因果,化出那些凡缘。” 梨若点头。 柳镇十六年,三月十五,花开春暖。 两阵啼哭,打破了柳镇清晨的寂静。沈烟为阿木生下一双儿女。龙凤胎!整个柳镇为之欢喜庆祝。 那是柳镇多少年来,唯一的双胞胎。 那一夜,王家设宴,王绝大喜。这个对于柳镇来说颇为神奇的老人,纵情欢饮,不醉不休。 烛光下,王绝却显得垂垂老矣,真如凡胎。 那一夜,离水、梨若都有一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这真是天洲柳镇吗?那真是沧海魔郎吗?而自己又真的还是仙者吗?阿木真的是在凡劫之中吗? 还是一切真的不可逆转,所谓凡劫只是一个梦幻。阿木根本不会再成仙。柳镇的每一天,都是阿木最后的岁月。 真与假,梦幻与现实在那一刻似乎开始交融,完全分不清。 柳镇十七年,冬月。 这一日,鹅毛大雪,弥天而散。柳镇之上,几乎家家闭门阖户。 王家厢房内。 屋里有三个火盆,阿木把房子弄得挺严实。室内暖烘烘的,丝毫不见冷意。 土炕上,被窝里躺着一个胖小子,嘟着小嘴,睡意正酣。眉眼之间,和阿木一般不二。而另外一个女童,则穿着红色的肚兜,在炕上蹦跳。 一会扑倒沈烟怀里,一会又在阿木脸上磨蹭。她逗弄得阿木、沈烟,欢笑不已。 阿木的眼中,尽是父爱凡意。阿木一把抱起女儿,举得高高。而那女童丝毫不怕,蹬着小腿,咯咯欢笑。 “爹、娘!”奶声奶气,颇为腻人。 阿木心中,别无所想。 那一刻,沈烟眼中满是柔情。 不想再问仙与凡。这样一世,也好! 鹅毛漫散,大雪不停。 可是,王家的门却开了。一个老者穿着黑色的棉衣,佝偻着身子,提着一个酒葫芦,缓慢地奔酒坊而去。 那正是王绝。 自从王雪、王青姐弟降生,王绝更是尽享天伦。王家的棺材生意完全都由阿木、沈烟打理,王绝每日就是逗逗孙儿、镇上闲聊。 什么符印,什么凡劫,这些事似乎都已忘记。 平日里王绝也都是自己去打酒。阿木、沈烟他谁都不用。今日亦如此。 “好大雪!”王绝老丈站在长街上,仰天一望。其浑浊的眼睛微微一眯,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雪花落在王绝全白的头发上,已然不化。 这一日雪,太大。 大雪之中,王绝微弯着身子踽踽独行,长街上像似一个黑点。白色,是一种永恒的背景。 仙魔凡,三生! 神郎、魔郎、王绝是一个三界传奇,无人可比。 此时,万丈高空之上。青魔子与刑飞都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他们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砰砰——砰——”猛烈的砸门声,甚至盖过了一家人的笑声。 “怎么了?”阿木一愣,随即放下女儿。 “阿木哥!阿木哥!不好了——”那是酒坊老板儿子的声音,颇为急促,“王绝老丈出事了!” “什么!”阿木脸色一变,直接冲出了屋子。而那一刻,沈烟心中猛然一惊。师父出事了?这怎么可能。 “柳汉,怎么回事?”此时阿木已然几步冲出家门。 “今日雪大,老爷子去打酒,似乎摔了一跤,倒在了酒坊门口。我们才发现,怕是……”柳汉乃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此时已然滚下泪来。 王绝,对于任何一个柳镇人来说都是亲人。 阿木没有等柳汉说完,便直奔酒坊。 大雪更浓,几乎是倾天而下。柳镇,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阿木一路奔跑。 此时,长街之上,已然有不少邻居出来。酒坊门口更是围了很多人。 “师父!师父!”阿木到了酒坊前,只见王绝老丈倒在雪地里,身上是乡亲们盖着一床崭新的棉被。 师父!阿木跪在地上,抱起王绝,急急唤道。 可是,王绝没有丝毫反应。阿木一摸王绝的脉门,此时王绝的身子早已变冷,脉息皆无。 傍边的柳镇郎中,叹息着直摇头。 没救了,王绝已然气绝多时了。 “师父!你醒醒!你醒醒!师父——”阿木抱着王绝大喊,然后痴痴一愣。似乎不敢相信一切。 可是,又怎么能唤醒王绝?顷刻间,阿木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人死了,再说什么,他都听不到。那绝望的悲哀。 柳镇人,无不动容。 这一刻,阿木几乎崩溃。 他紧紧抱着王绝,泣不成声。近两年因为儿女,阿木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似乎奔波忙碌一些,忽略了师父。 王绝年事渐高,但是身子还算不错,一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阿木绝对没有想到,师父会突然离去。 王绝之于阿木,是师,更是父。 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王绝之恩,阿木三世难报。纵使忘记一切,但是王绝还是阿木最亲之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阿木,王绝老丈临死前,有字留给你!”此时,酒坊的老板擦了一把眼泪,闪开身子。雪地上,有几行已然模糊的字,正是王绝的笔迹。 “阿木吾儿,好自为凡。为师将去,死而无憾!” “师父……师父……”看着师父最后的嘱咐,阿木心中悲切不能自已,惟有紧紧地抱着王绝的尸体,深深地埋下自己的头。 双肩耸动,悲咽有声。 第一次,阿木感觉天塌了。 “阿木,节哀!”此时,离水、梨若已到。可是,他们的眼中心中都是一片茫然。王绝老丈,怎么会死? 这是一场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