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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雾先生是盛京有名的女先生,她也是世家出身,只是年轻时丈夫便没了,她就守了寡,因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文采出众,闲暇时就在家里开了女学,专教千金闺秀。 沈佩玲就是她的学生之一,虽不是亲传弟子,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芳雾先生的学生不少,宜妃也是其中之一,贤妃却更厉害些,被芳雾先生收为亲传弟子,这也是她自来高傲的原因之一。 四妃里只有谢婉凝没有这等际遇,可她出身实在太好了,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底蕴自不必说,可不是一个年纪轻轻的芳雾先生能比的。 因此便是太后说了这话,谢婉凝也依然淡定,她也不往太后那凑,只陪着坐到萧铭修右手边的次席,春雨就上前给她满了杯茶。 谢婉凝没端起来,只坐在那闻茶香。 这是今岁新供的兰馨雀舌,茶汤清亮,初入口时仿佛山中清泉,待稍稍回味片刻,却又有甜蜜之意回甘上来,也算是谢婉凝的爱茶之一。 她往萧铭修的案上瞧了一眼,见他的茶却是龙凤团圆,心中便明白过来。 按着每个人的喜好配茶,能有这份细腻心思,必定不是沈佩玲的手笔,主要cao办这场家宴的不是她的大姑姑王竹,便是太后亲自出马,总有没有第三个人。 然而,直到许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猜错了。 等一屋子贵人都坐定,德妃便开口道:“今日里准备了六道冷盘,八道热盘和四道甜味,陛下、太后,是否现在便开席?” 餐食准备的着实不算多,便是如今大楚国泰民安,物产丰饶,国库充盈,萧铭修也并不十分喜欢铺张浪费,他日常用餐也就四冷四热,可谓简朴至极。 “德妃”的这个安排,不可谓不贴心了。 萧铭修便点头,笑道:“开席吧,如今只有自家人,都自在些,不用拘谨。” 他开了口,德妃冲百嬉楼的管事点了点头,角落里教坊司的乐师便开始奏乐,弹的是清平乐,倒也清雅。 宫人们便陆续上菜,先上的冷盘,谢婉凝见里面都是温和的食材,便知道萧铭修心里有了数。 她等萧铭修和太后都用了,这才捏起筷子吃起来。 太后到了这般年岁,兴许是保养得当,胃口依旧很好,吃饭也香。 谢婉凝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饭,一双耳朵却努力听主位那边的动静。 只听萧铭修道:“母后瞧着胃口尚可,这两个月的脉案儿子也瞧过,倒是很安心。” 太后就笑了:“你每天忙那么多事,还要cao心我这老婆子,难为你了。你也得好好保养,我知道前头事情多,但晚上也不能苦熬,困了就要歇下。” 萧铭修点头,声音越发温和了:“儿子明白,劳烦母后惦念。” 说到这里,太后就难免有些动情。 “老五去的早,小小年纪就夭折了,你大哥又……如今我膝下便只有你,不cao心你cao心谁?” 这话说得实在真心实意,萧铭修顿了顿,亲自给太后夹了颗核桃蜂蜜红枣:“母后,您如今要想开些,您好好的,大哥和五哥在天有灵,也会安慰。” 先帝爷身体并不很康健,膝下只得八个皇子,除了早亡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其他都养成了。 二皇子的母亲是潜邸时被送进王府的歌姬,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他成年后自请去了封底,连封王的旨意都没等,一天没在盛京多呆。 四皇子的母妃是宜太妃,如今宜太妃跟着儿子在封地,年节时才回京祭拜。再往下,就是如今继承大统的六皇子萧铭修了。 剩下的两个皇子先帝驾崩时刚及弱冠,等守完了孝,萧铭修也大方一人封了一个亲王,着他们供奉母妃去封地了。 除了萧铭修是因母亲早亡养在太后膝下,其他的皇子都有自己的母亲,是以太后这句话说得也没什么错。 太后到了这个年纪,萧铭修就不敢叫她多吃酒,因此只端起茶恭恭敬敬敬了她一杯茶:“母后一番慈母心意,儿子终身不忘。” 天子一诺,重逾千金,有他这句话,太后心里便安稳许多。 她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笑道:“瞧我,这样好日子说这些干什么,皇儿快些用膳吧。” 德妃倒也知趣,闻言便笑到:“臣妾准备了简单的歌舞,不如叫上来给陛下和太后娘娘瞧瞧?” 萧铭修没说话,却看向了太后。 太后这会儿心里不那么难受,脸上也越发慈善:“你都准备了,就叫上来吧。” 乐师的乐曲随之一变,倏然欢快起来。 谢婉凝进宫多年,已经习惯这般出席宴会,她捡着自己爱吃的八宝鸭慢条斯理的用,却听身边的宜妃小声对她说:“淑妃jiejie,你看顺嫔是不是用的太少了?” 宜妃声音依旧是那般清甜可爱,谢婉凝却仿佛并不当一回事,不经意地抬起头,先是看了一脸笑意的宜妃一眼,才把目光往下首望去。 上席位上共坐六人,萧铭修坐主位,右边是淑妃和宜妃,太后位置偏一些,在他左手边,下面依次是德妃和贤妃。 而剩下的四个嫔便陪坐在殿中,顺嫔坐次席,离上席位不算近了。 只远看她捏着筷子端坐在案前,却只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半天都没往嘴里放一口吃食,确实有些不太成体统。 但宴厅中间本就有舞姬在跳舞,挡住了后面大部分景致,就是谢婉凝特地去看顺嫔,也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她的动作。 宜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呢? 平日里瞧她似是最没有心眼,单纯可爱得很,倒是能在这样的场面语出惊人,好叫谢婉凝叹服。 便是她知道宜妃绝对不是什么小白兔一样的单纯姑娘,也没想到她竟这么沉不住气。 这是自己不想出手,撺掇她往前冲呢。 “宜妃meimei,”谢婉凝笑的十分和善,“宴会里的菜色来来回回不就那个样子,便是我也吃的有些烦了,顺嫔兴许是不爱用吧。” 她面上一点异色都无,宜妃可不信她一点没猜出来,只是她不肯说,宜妃便又道:“哎呀,兴许也是胃口不开吧,夏日里炎热也是可能的,是meimei想多了。” “最近姐妹们多有苦夏,宜妃meimei也要保重身体,可不能贪凉不好好用膳。” 谢婉凝把话转到宜妃身上,语气依旧清清淡淡。 想撺掇她惹事,怕是脑子不太好使,当她也是傻子不成? 她们两个聊的“和谐”,谢婉凝一时没注意主位那的情景,也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听太后徐徐说来:“皇儿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便要二十四,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这岁数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便是咱们皇家成婚晚,也不能不上心。” 太后这句话一出口,宴厅里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