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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老百姓看来就是闲的。 谁家孩子不跟长辈拌句嘴,十来岁的娃娃就没有太规矩的,可到了氏族那里却成了大罪,竟然要跟宫里头的娘娘断亲。 百姓心里甚至觉得谢家迂腐,谢娘娘可怜。 这个动作明里暗里看,其实是双赢的。 若是没有周明山这一手无中生有,恐怕表面上的平衡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但谢婉凝心里头明白,这根刺早晚要□□,现在提早了也是件好事。 “他们是不敢,可既然开了祠堂,无论最后成没成,他们都有这个想法了。” 谢婉凝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到窗边,也不管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只背对着谢兰道:“姑姑,我想静静,你出去叫何柳氏先走吧。” 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其实心智却异常坚定。谢兰便不再劝,转身退了出去,雅室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谢婉凝认真看着窗外的花团锦簇。 她想了很多事,把前世和今世的每一件要紧事都摊开来放到眼前,她不停回忆着过去,也渐渐沉下心来。 这么多过往,她看着自己尝到无尽的苦涩。 那一年陌上芳菲,族学的朋友们各个兴高采烈,只有她下了学哪里都不能去,要回家做永远做不完的功课。 那一年大雪纷飞,她跌落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觉得自己也跟着死去了。 又一年落叶满地,她在哀求无果之后含泪出嫁,到了王家艰难度日。 再一年爆竹迎新,她在热闹的除夕夜里,一个人死在冰冷的床上。 她永远记得父亲淡然跟她说的那句话:“你已经是王家媳了,无论贫贱富贵,都只能王家来管。我是谢家人,不能出手相助落两家埋怨。” 就为了那看不清摸不着的两家情面,他冷淡看着自己女儿生病没有药食,一日一日在屋子里备受折磨,竟从不说要把她接回家医治的话。 甚至连看都不去看她,若不是大哥偷偷拿私房钱去给她找大夫,她都撑不了那么多年。 她确实是个心智坚定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活下去,她就绝对不肯轻易放弃。 生而为人,是多么大的福气。 这条命来的不容易,她不能随便就丢了去。 那个时候她想不明白,就连给予她生命的父母都不在意她,她到底再坚持什么。苟延残喘那么多年,苦涩的药从来不曾断过,她下不了地,出不了门,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却坚持着不肯死。 死了……就是低头认输了。 没有人在乎她的命,就连大哥都没敢豁出去带她走,她就只能自己在乎自己。 可最终她还是咽了气。 那是除旧迎新日,琅琊府又落了大雪,雪花砸在屋顶上,带来浓重的寒意。 那一日不知怎么了,暖炕竟一直没热起来,她烧了两日一点劲儿没有,叫了萍儿半天也没叫来人,只能哆哆嗦嗦在床上捱着。 后来她就有些迷糊了,只知道有人进了屋,然后一个枕头就捂到她的脸上。 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太难受了,她拼命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喘一口气,却怎么也敌不过那人的劲头。最后她发了狠用指甲狠狠掐对方的手背,这才叫那人松了手。 然后……对方好像就跑了。 可她也没有力气再去看一眼,冰冷的凉意一口一口窜进她嘴里,她大口吸着气,却怎么也呼不出来。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输了。 等再醒来,她又回到谢家自己的闺房里,清晨阳光正好,撒的满地落金。 谢兰端了温热的蜂蜜水进屋,笑着对她说:“凝姐起得真早。” 谢婉凝的眼泪如奔涌的泉水,一下子湿润了她苍白消瘦的小脸蛋。 当时她就发了誓,无论这辈子能有多长,也无论这辈子是如何来的,她都不能再输了。 她要笑着赢到最后。 谢婉凝深吸口气,缓缓往外吐,身体里的郁结之气慢慢被她全部吐了出去,让她头脑更清醒了。 她现在是帝妃,是宫里最受宠的宠妃,是天佑帝在后宫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能信任的女人。 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 只要她永远高高站着,谢家就永远不敢得罪她,更不用说得罪萧铭修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谢家看似清高,她大哥却不傻。 有萧铭修看着,有她大哥撑着,她身上就永远也不会有德行污点,也能永远都是出身清贵的谢氏女。谢家面上再如何,也绝对不可能把她除名。 她可以努力不去挂心曾经的家族,但她如果还想走得更高,家族却又太过重要。 只要谢家老老实实的,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不能再被谢家事扰乱心神了,”谢婉凝自己告诉自己,“就当是门普通亲戚吧。” 她把目光望向窗外的花园里,梧桐树的叶子由绿转红,热闹得仿佛火烧。花坛里的花儿姹紫嫣红,各个都在享受今岁最后的暖阳。 成双成对的凤尾蝶在花丛中翩跹飞舞,闪动着的翅膀上的流光溢彩,它们嬉戏打闹,欢快不知年。 谢婉凝知道,此时正是丰收时。在百姓家里的田间地头里,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在风中摇曳,百姓们挥汗如雨,汗流浃背,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舒心的笑。 正是一年好时光。 ☆、第 42 章 待到用晚膳时, 谢婉凝已经恢复如常。 谢兰亲自伺候她用膳,边给她夹菜边说:“明个咱们还去跑马吧?这回娘娘跑远一些,也去猎场瞧瞧?” 她这是怕谢婉凝心情郁结,给她找乐子散心呢。 谢婉凝笑着摇了摇头, 拍拍她的手:“姑姑快去歇着, 哪里劳动你伺候这个。” 谢兰却不肯, 陪着她把一顿饭都吃完,才略松了口气。 晚上沐浴回来, 谢婉凝叫旁人都出去, 只留谢兰在寝殿里:“姑姑肯定是问了何柳氏的,她如何说?” 她既慢慢想开,就要把事情都弄清楚。 谢兰见她面色如常, 就笑了:“娘娘聪慧,不问便知。我确实是问过何柳氏,她说家中来信也不甚清楚, 不过也能知道大概。” “谢氏于九月底确实开过宗祠,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仿佛什么都没做就又关上了, 家中仆从三缄其口, 没人谈说这事。” 这与谢兰给她的分析一模一样,谢家还是有明白人。 “娘娘可放心了, 谢家到底不敢太过。” 谢婉凝这会儿再听,虽也有些许的心绪浮动,可也再不会叫自己难过揪心以至失了神智。 她轻声笑了:“可见谢家是有这个打算的, 他们有的人目光太短了。” 只看着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