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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面子,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当日陛下书房议事,在场的只有几位大臣。外人不知究竟。

    可陛下如果真的看重,要提拔某人,自然是会直接宣他进宫了。见也不见,只是额外准许给报个名,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把卷子带上,压到最后面。毕竟是陛下提过的人。若是呈卷上去,陛下未曾提及,那就当不知情,将他的名字除去。若是陛下忽然提起了,也好有个交代。”那位书中省的官员说道,“‘藉用白茅,无咎。’啊。”

    几人纷纷应道:“是是。有理。”

    ·

    王声远正在户部查阅各地账册,户部郎中立在他旁边向他汇报。

    杂乱又繁冗,说到后面,户部郎中自己也说懵了,忘了哪个是哪个。记下来,再去查找详细的汇报,或重新问询。

    王声远抬了下头:“对了,礼部这卷子什么时候批好?”

    那下官问:“这与户部有何关系?我部不好过问吧?”

    王声远道:“嗯,看着时间,将这本书给陛下送过去吧。就说是都整理好了,没什么问题,问陛下是什么打算。”

    现在去送了,陛下在审阅举子考卷的时候,或许能想起方拭非来。被陛下惦记,只要她不是写得太差,考中进士,还是有望的。

    十八岁中进士,哪怕是最后一名,放眼天下,也绝对是值得吹嘘的才能。方拭非这前途就敞亮了。

    户部郎中了然道:“尚书是想把那方拭非,招到咱们户部来?”

    “我见过他,确实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虽御史大夫说他心机太重,不该重用。可他这样说,我就更喜欢这人了。”王声远笑道,“可惜进士一科不考明算,我不确信他究竟适不适合在户部任职。”

    户部郎中:“那就跟陛下恳请,直接将他带过来,何必多此一举,劳心劳力呢?”

    王声远摇手:“年轻人还是可以提携提携的。这点功夫,哪叫劳心劳力?”

    方拭非没有家世背景,一介平民,还是商户之子,不好找吏部通融。要是直接来了户部,今后怕是难以晋升,只能一直帮着打打下手,抄抄文书。浪费了。

    可他此次要是中了进士,以后拔升就有理由了。

    有时候才名就是如此重要。它是身外物,可谁又是赤^裸裸地行走于世的呢?

    ·

    礼部尚书随主考官一同进宫,将卷子呈上去后,站在桌案一侧,等陛下出言批示。

    片刻后,顾登恒拍了下手里的卷子,问道:“这策论上的爻辞是什么意思?”

    礼部尚书抬起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顾登恒:“……”

    “嗯……好罢。”顾登恒似乎回忆起什么来了,便越过这个话题。

    只是他此刻明显心情不佳,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叩动。

    整个书房里都是那有节奏的,一下重一下轻的闷响。

    礼部尚书习惯了此种氛围,可旁边的主考官听着声音却很忐忑。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地,浑身僵硬。

    那官员低着头,忍不住用余光窥觑陛下的神色,见对方越看眉头越紧,心里觉得不妙。赶紧低了下去,当自己不知道。

    今年这卷子出的太奇怪了,几位官员选人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

    往年科举开考前,前几名都定好了是哪几位。一般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名士,文章写出来,不会太难看。可今年不一样,如何破题就定了七分,文采与论述只占上三分。

    谁窥觑得了陛下的心思,如何能不害怕?

    上头顾登恒看了摆在最上面的两张,已经很不满意。

    看得太难受了。不好看。

    前几句写得的确巧妙玲珑,才情是好的,语句通畅,对仗工整。可顾登恒一眼就看出来,这话里遮遮掩掩,其实怕说得太直白,而又说错了,所以先托词两句,实际言之无物。

    那几位老jian巨猾的官员就是这样的,他每日都听,听得耳朵起茧。

    读书人忧国忧民的气质没品出来,胆小畏缩的模样倒是跃然纸上。

    不行!

    看到一半,他继续向下翻动,从中随手抽出几张。

    看着看着不由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明显的愠怒。讽刺道:“这个,啊?这举子说,大过卦不吉,是以,朝廷当以退为进。嗯?通篇说的什么,尽是废话,没一句有用!此人怕是连朝廷近几年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还退?朕退了他就真的是进。这种人的文章你拿给朕看?这玩意儿能叫策论吗?”

    考官低着头,礼部尚书不为所动。

    “还有这个叫……”顾登恒翻到最前面的名字处,“哦,卢戈阳?这文章写得倒是跟你们做事很像。说说说,念念念,的确是一针见血,然后呢?将问题抛给朕就完了?朕自己看不出来吗?还要找个人来专门给朕添堵?光说话不做事,朕听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他一巴掌用力拍下,继续去翻别人的。

    主考官闭着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冷汗连连,好在被闷在官帽里。

    顾登恒又翻了几份,都不满意,咋舌道:“比刚才那个卢添堵还不如。都什么呢?今年的举子就这种水准?是要气死朕罢!”

    外边内监忐忑来报,顾登恒身边的内侍小步下去,捧着一本书回来。

    顾登恒瞄了一眼,才想起来,问道:“对了,那个叫谁……谁来着,朕让你加进去的那个学子。”

    “方拭非。”考官连忙道,“他的卷子应该在后面。”

    卷子都被翻乱了,顾登恒在最底下找到了方拭非的名字。

    被放在最后边的卷子是什么意思,顾登恒自然明白。但他并未表态,只是拿过在手里,沉下心去看。

    方拭非破题,与先前几位举子全然不同。开篇单刀直入,大胆陈言。言辞间比卢戈阳写得还要凌厉两分,入木三分。

    第一句话就不客气地点出,既然已得大过卦,即便行事谨慎,求的就是无过,而非有功。

    于寻常人来讲,无过自然比有过要好,但于朝廷社稷来说,无功即有过。层层堆叠,便是大过。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今朝廷,边关有勇将镇守,数十年未叫外敌入侵。内有三公九寺卿,公正廉明,恪尽职守。御史大夫、户部尚书等,皆是两代老臣。忠心耿耿,素有贤名。

    陛下忧国忧民,明断是非,求贤若渴。

    为何国政会至于今日?

    江南贪腐案绝非一日之寒,上官贪污狠戾,下官粉饰太平,万万百姓深受其害。法制虽详,精神不贯,失格也。

    边关战乱不止,通西商道被拦截多年,致使大秦各处经济萧条。

    京师水道不对民公开,旧时商船荒废,水道畅通,但运送货物价格上翻数倍不止。